短腿仙君饲养手册 第27章 流言如霜，火狐踪失

瑶光的流云车在云层里疾驰，车帘被海风灌得猎猎作响，像极了她此刻翻涌的心情。指尖攥着的云锦帕子早已被绞得变形，帕角绣着的并蒂莲被揉得失去了纹路——圣火殿那几日的暗斗，她机关算尽，却连盼桃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反而因为“失手”踢动圣火台石子、调换受潮火折子的事，被离朱不动声色地敲打了两次。

“神女，要不咱们先忍忍？等回了东海，再从长计议？”贴身侍女青禾小心翼翼地递过一杯热茶，看着瑶光铁青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瑶光抬手挥开茶杯，青瓷杯“当啷”一声砸在车壁上，茶水溅湿了她的流云裙。“忍？”她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寒意，“离朱看那小丫头的眼神都快滴出水了，再忍下去，别说联姻，我东海在神界的颜面都要被踩在脚下！”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抓不到实锤又如何？神界的嘴，从来都靠流言堵。”

当晚，瑶光就召来了心腹仙娥，低声吩咐了几句。仙娥领命后，立刻化作数道轻烟，潜入神界各处——不出三日，关于离朱与盼桃的流言便像潮水般涌遍了天宫与各大仙府。

仙官们在朝会散后窃窃私语：“听说圣火殿的小殿下夜里总去神尊寝殿，说是讨教练火之法，谁知道是真是假？”

瑶池的仙娥们洗衣时交头接耳：“蟠桃宴那晚，神尊抱着小殿下从蟠桃园出来，衣袍都乱了，指不定发生了什么呢！”

连南天门的天兵都在换岗时议论：“我听圣火殿的杂役说，神尊为了给小殿下暖身子，竟把圣火本源都分了她一缕，这哪是师徒，分明是动了真心！”

流言越传越离谱，天帝忍无可忍，召离朱入宫问话，语气里满是敲打：“离朱，你是圣火之主，当以神界为重，莫要让流言坏了名声。”

离朱站在凌霄殿上，一身玄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对天帝的质问，只是淡淡躬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问心无愧，无需解释。”

圣火殿的晨雾总带着股硫磺与松脂混合的暖香，可今日的雾却透着几分冷意。盼桃正准备把软软新做的灵乳糕吃食给离朱送去，想到马上能见到师父连脚步都比往常轻快些。

刚转过膳房外的回廊，就听见两个提着食盒的仙娥靠在朱红柱上闲谈，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地飘进耳朵。

“你昨儿去瑶池送点心，没听见神女殿的仙娥说吗？离朱神尊跟瑶光神女的婚期定了，就在下月初三！”穿碧色宫装的仙娥往四周扫了眼，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听说神尊是为了断念想——他先前对自己那小徒弟动了心思，可师徒名分是天规铁律，再不斩断，怕是要被天帝问责呢！”

另一个穿月白衫的仙娥咋舌，手里的食盒晃得叮当响：“真的假的？前几日我还见小殿下追着神尊要糖吃，神尊虽没笑，可眼底那点软意藏都藏不住……”

“那是装的！”碧衣仙娥打断她，声音压得更低，“瑶光神女亲口跟我说的，神尊私下里跟她坦白，说对小殿下的心思是‘一时糊涂’，只有联姻才能压下流言，也能让小殿下断了念想，守好师徒本分。你没看这几日神尊都躲着小殿下吗？练火都站得三尺远，连话都少跟她说了！”

盼桃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廊柱上，灵乳糕掉在青石板上，粉白的糕体沾了灰，像她此刻骤然摔碎的心。

“……断了念想……”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打转，近半个月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练火时她想凑过去看他凝火的手法，他却侧身避开，说“你自己先练，我在旁看着就好”；夜里她抱着对影铃想跟他分享刺包包偷栗子的趣事，他只隔着门应一句“今日累了，桃桃早些歇息”；甚至她花了三夜绣好的火狐帕子，递到他面前时，他都只淡淡扫了眼，说“放在案上吧，我稍后看”，可第二日帕子还在原地，连折痕都没动过。

原来那些疏远不是她的错觉，是他真的在“断念想”。盼桃攥紧发烫的指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她眼眶瞬间泛红。她想起自己藏在枕下的凡间话本，里面写满了“师徒相恋”的字句，想起寒潭边不小心扯掉他眼上丝带时，他慌乱别开脸的模样，想起自己夜里偷偷对着月亮喊“离朱哥哥”的羞耻，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我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她抬手捂住脸，转身就往寝殿跑，连掉在地上的灵乳糕都没敢捡，只觉得身后仙娥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每走一步都浑身发烫。

寝殿的门被她“砰”地甩上，狐裘榻上还留着刺包包昨晚睡过的暖痕。小家伙不知从哪儿叼来半块杏仁酥，正蹲在窗台上，见她进来，欢快地“啾”了一声，拖着杏仁酥往她脚边跑，火刺上沾着的糖霜蹭得她裙摆都发甜。

“刺包包……”盼桃蹲下身，一把将小家伙抱进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刺包包温热的火刺上，烫得它轻轻抖了抖，却还是用小脑袋蹭她的下巴，像在安慰。她刚想叫软软来煮些甜汤压惊，殿外就传来瑶光温软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关切：“桃桃妹妹，听闻你今早没去膳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姐姐特意炖了东海雪莲羹来看你。”

盼桃心里一紧，平复好心情，指尖飞快地擦了擦眼泪，才磨磨蹭蹭地开门。瑶光提着个描金漆盒站在门外，水蓝色长裙曳地，发间缀着的东海水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笑意盈盈地走进来，目光扫过盼桃泛红的眼眶和攥紧的衣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故意伸手探她的额头：“怎么眼睛这么红？是不是哭了？”

“没、没有，眼里进了灰。”盼桃别过脸，不想跟她多言——自从蟠桃宴后，她总觉得瑶光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刀子，只是碍于离朱，没敢明着刁难。

瑶光却像没察觉她的疏离，径直走到寝殿中央，目光突然落在她身后：“呀！这不是刺包包吗？几日不见，又胖了些！”不等盼桃反应，她就伸手去抱，指尖刚碰到刺包包的火刺，就悄悄凝出一缕极淡的东海寒雾——那寒雾裹着冰蚕丝的冷意，刺包包瞬间炸毛，“啾”地叫了一声，挣扎着想去盼桃怀里躲。

“别动呀，姐姐给你带了东海的糖晶。”瑶光故意用另一只手按住刺包包的身子，指尖飞快地打出一道只有东海神族才会的“坠凡诀”——这法术不会伤人，却能瞬间剥离灵宠身上的仙力，将其打落下界。刺包包突然浑身一颤，火刺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灵力。

“别动呀，姐姐给你带了东海的糖晶。”瑶光笑着放缓语气，另一只手却悄然按在刺包包的脊背——那力道看着轻柔，指尖却暗中凝出淡蓝色的东海寒雾，悄无声息地裹住刺包包的火刺。她掌心飞快结印，一道只有东海神族才识的“坠凡诀”顺着寒雾渗入刺包包体内，这法术不伤性命，却能瞬间剥离灵宠的仙力，让它失去浮空能力，只剩本能的逃窜欲。

刺包包本就被寒雾冻得发颤，此刻仙力骤失，火刺“噗”地黯淡成暗红色，像快熄灭的炭火。它猛地挣脱瑶光的手，小身子不受控制地乱晃，火刺里迸出细碎火星，竟误打误撞蹭到了瑶光的袖口——那火星虽弱，却还是在水蓝色的裙料上烫出个针尖大的小洞。

“呀！好烫！”瑶光立刻缩回手，脸上的笑容瞬间换成惊慌，故意往后退了半步，袖口的小洞在晨光下格外显眼，“这小家伙怎么还咬人……”

盼桃眼看刺包包不对劲，早急得心跳加速，此刻见它“发狂”，更是慌得扑过去：“刺包包！别闹！”

可不等她碰到小家伙，瑶光却突然“哎呀”一声，像是被刺包包的火刺再次吓到，手一松，原本被她虚拢着的刺包包瞬间失去支撑，像片被狂风卷走的枯叶，跌跌撞撞地往敞开的窗棂飘去。它显然还没从仙力剥离的眩晕中缓过来，火刺乱颤，连方向都辨不清，只凭着本能往外逃，眨眼就撞进殿外的晨雾里，火星一闪，便彻底没了踪影。

“刺包包！”盼桃追到窗边时，只剩晨雾在廊下打转，连半点火灵气息都捕捉不到。她急得眼泪直掉，转身看向瑶光，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不抓稳它！它从来不会乱扑人的！”

瑶光揉着被火星烫到的袖口，脸上满是委屈，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我哪敢抓呀？它刚才突然就炸毛了，火刺烫得很，我一松手它就跑了……要不我现在就叫仙卫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她说着就要往外走，眼底却藏着一丝得逞的笑意——这模样在外人看来，分明是刺包包先挑衅伤人，她被迫松手，灵宠才趁机逃跑，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盼桃哪里顾得上追究，只觉得心口发紧，疯了似的冲出寝殿。晨雾还没散，廊柱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她沿着回廊跑遍了圣火殿的暖阁、圣火台、藏经阁，甚至连后山的桃林都找了个遍，喊着刺包包的名字，声音都带着哭腔，，可回应她的只有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声，连刺包包平时最爱的杏仁酥碎屑都没找到半片。

盼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裙摆被仙枝勾出几道口子，脚踝也被石子硌得发红。她扶着一棵老桃树弯腰喘气，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摸过刺包包火刺的温热触感，可眼前只有漫山晨雾，连半点火星都寻不见。

“刺包包……你出来好不好？……”她对着雾里喊，声音带着哭腔，回音在山谷里荡开，却只引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晨露打湿了她的发梢，冷得她打了个寒颤，怀里揣着的、原本要给刺包包当零食的糖炒栗子，此刻也凉透了，硌得心口发疼。

这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闻讯赶来的软软。她手里拿着件厚披风，跑得满头大汗：“小殿下！您跑这么快，奴婢找了您好久您先披上披风，别冻着了！”

盼桃却没接披风，只是抓着软软的手，眼泪掉得更凶：“软软，刺包包会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软软心疼地替她擦眼泪，又把披风强行裹在她身上：“不会的！刺包包有您的灵力印记，寻灵镜一照就能找到，神尊那么疼您，肯定会把刺包包完好无损带回来的！”

可盼桃心里的慌却压不住。她想起刚才瑶光“委屈”的模样，想起仙娥们说的“神尊忙着筹备大婚”，忽然觉得软软的安慰像空话。她挣开软软的手，又往圣火殿跑，想去书房找离朱，让他亲自去找——她总觉得，只有师傅去，刺包包才能平安回来。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离朱和墨渊的谈话声，夹杂着翻动舆图的“哗啦”声。盼桃刚想推门，就听见墨渊说：“东海水族那边已经在准备联姻的事……”

盼桃的手僵在门把上，心一点点沉下去。原来他不是没时间，是把时间都用在了跟瑶光的大婚上，自己的着急、刺包包的安危，在他眼里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她悄悄退开，转身往寝殿走。廊下的仙娥们还在闲聊，说瑶光送来的大婚喜服料子有多珍贵，说离朱虽没多言，却也收下了。盼桃捂紧胸口，感觉那里像被圣火燎过，又烫又疼。

回到寝殿，她把自己埋进狐裘榻里，刺包包平时睡的小绒垫还摆在枕边，上面沾着几根细碎的火刺。她拿起绒垫，贴在脸上，眼泪无声地打湿了布料。窗外的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

盼桃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离朱就得知了刺宝宝失踪的消息，其实离朱当时正在书房跟墨渊密谈剿灭东海水域叛军的计划——东海水族近期借着瑶光与他联姻的由头，暗中勾结魔族，妄图抢占南天圣火的灵脉，他正与墨渊敲定围剿的时间和兵力部署。盼桃只听到了前面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