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腿仙君饲养手册 第31章 婚典惊变，情语终白

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才染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神界的议事殿就已被一片喜庆的红绸裹得严严实实。殿顶的琉璃瓦在晨雾中泛着微光，檐角垂下的红绸带随风轻摆，与挂在廊下的鎏金宫灯相撞，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宫灯里早已点上了特制的合欢香，琥珀色的烟缕袅袅升起，混着清晨的微凉，散出甜而不腻的暖意，连殿外石阶上的青苔，都似染上了几分喜庆。

殿外的白玉阶两侧，侍弄仙植的仙娥们连夜摆好了永不凋零的仙葩——有开得正盛的并蒂莲，有缀着金蕊的合欢花，还有盼桃最爱的粉白桃花，每一朵花瓣上都凝着晶莹的晨露。朝阳渐渐爬上山头，金辉透过薄雾洒下，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路的碎钻，晃得人眼晕。

侍女们捧着描金锦盒在殿内往来穿梭，脚步轻快。盒里是为“新人”准备的物件：镶着南海明珠的大红喜服，绣着鸳鸯戏水的锦帕，还有缀着流苏的凤冠霞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切的笑意，低声议论着这场“盛大婚典”，唯独站在寝殿镜前的离朱，神色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恍惚。

他身着一袭大红织金喜服，领口、袖口和下摆都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金线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衬得他本就清俊的面容愈发挺拔。只是那身象征喜庆的红，落在他眼里，却总让他想起前几日盼桃垂着眼、指尖攥着帕子的模样，心里莫名发堵。

“神尊，吉时快到了。”贴身侍从青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顶缀着十二颗东珠的紫金冠冕递到他手中。冠冕上的东珠圆润饱满，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是神界难得的珍品。

离朱伸手接过冠冕，指尖却有些发凉，连带着掌心都沁出了薄汗。他抬眼望向面前的菱花镜，镜中映出一身大红的自己，陌生得让他心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盼桃的身影：她穿着粉白罗裙追着彩蝶跑，鬓边别着一朵桃花，笑靥比春光还明媚；是她捧着那枚对影铃，凑到他面前认真发问“神君，这铃真能映出心上人的影子吗”，眼里满是纯粹的好奇；更是这几日他为了演好“冷淡”戏码，故意对她冷言相对后，她垂着眼眶，睫毛上沾着湿意，却倔强地不肯抬头看他的落寞。

“桃桃……”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冠冕，指节泛白。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再等等，等这场用来迷惑反派的婚典仪式一结束，他就立刻去找她。无论她躲在桃林深处，还是藏在云海尽头，他都要把所有真相摊开在她面前——那些疏远、冷淡全是伪装，他从未想过要放开她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冠冕戴在头上，镜中的身影终于有了几分“新郎”的模样，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始终盛满了对另一个人的牵挂与急切。

吉时的钟鼓声从殿外的青铜鼎中轰然炸响，紧接着，笙箫管笛组成的礼乐声如潮水般涌来，震得殿外玉阶两侧的仙葩微微颤动，花瓣上的晨露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司仪身着朱红礼袍，手持礼簿，拖长了语调唱喏：“新人就位，移步殿中——”

离朱深吸一口气，提起大红喜服的下摆，随着唱喏声迈步向前。红绸曳地，在铺着云锦的地毯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每一步都轻得像是踩在云端，可他的心却沉甸甸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身后的侍从捧着象征“同心”的玉璧紧随其后，殿内文武仙官纷纷侧目，脸上满是恭贺的笑意，议论声细碎地飘进他耳中：“神君终于大婚，这下神界也算安稳了。”“听说这位新娘是瑶光仙子，家世容貌都配得上神君。”

殿内的恭贺声、议论声像一团嗡嗡的乱麻，绕在离朱耳边，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扫过，却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粉白身影。直到走到殿中那铺着鸳鸯锦褥的喜位前，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留给盼桃的喜位上空空荡荡的……

“神尊，吉时不等人，该拜天地了。”司仪见他驻足不前，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催促，伸手做了个“拜”的手势。

他心里的空落感越来越重，连脚下的云锦地毯都似没了暖意，只剩一片冰凉。

“等一下！”离朱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发紧与慌乱，瞬间压过了殿内的低语。他猛地转过身，不顾身后司仪的惊呼，目光如箭般穿过人群，直直锁定了站在仙官队列首位的墨渊。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红绸喜服在身后划出凌乱的弧度，沿途的仙官纷纷避让。没等墨渊反应过来，离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满是焦灼与急切，声音带着颤抖：“墨渊，你说！自昨日议事结束后，你有没有再见过桃桃？！”

墨渊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没敢挣脱。他看着离朱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心里也咯噔一下，可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压低声音劝道：“离朱，你先冷静。眼下最重要的是诱敌入网，叛军随时可能抵达，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他顿了顿，刻意避开离朱的目光，语气尽量平稳：“盼桃姑娘性子本就执拗，你要办这场‘婚典’，她心里定然不痛快，这种场面她肯定是不愿意来的，说不定是躲去哪个地方散心了。等解决了叛军，你再慢慢找她也不迟。”

墨渊的话像一盆冷水，勉强浇熄了离朱心头的慌乱。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墨渊的手腕，指腹在掌心狠狠掐了一下——眼下叛军未除，确实不能自乱阵脚。他瞥了眼殿外，晨光已透过云层洒在玉阶上，按照计划，叛军就该在仪式最关键时动手。

“你说得对。”离朱压下心底的不安，声音重新变得沉稳，“先按计划行事。”他转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司仪，“继续。”

司仪被离朱冷冽的气场慑住，忙不迭点头应下，清了清嗓子重新唱喏：“吉时已至，新人就位，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噔噔噔”的沉重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心尖上——那是玄铁战靴踏过白玉阶的声响。紧接着，身披暗金色铠甲的瑶洪率先走入，铠甲上镶嵌的蓝宝石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冷光，肩甲处雕刻的海浪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尽显东海部族的霸气。他左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右手护着身后的瑶光，神情看似恭敬，眼神却像盘旋的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的每一处角落。他是东海部族的掌权者，也是叛军的核心人物，他的目光掠过梁柱上的龙凤红绸，又在侍立两侧的神兵身上停顿片刻，甚至连案上摆放的喜烛位置都仔细打量了一番——表面是看婚典布置，实则是在确认预先安排好的叛军暗线是否就位，殿内的安防是否如“内应”传递的消息那般松懈。待看到几个眼熟的“侍女”对着他隐晦点头后，他紧绷的嘴角才勾起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离朱神尊，”瑶洪快步上前，对着离朱拱手行礼，铠甲的金属部件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的语气热络得过分，连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真切”的笑意：“小女瑶光能得神君青睐，入主神界，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人，神界有神君坐镇，我东海部族愿效犬马之劳，你我联手，定能相辅相成，共掌三界太平啊！”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殿内的仙官们纷纷附和，唯有离朱看得清楚，瑶洪眼底深处藏着的野心与算计。没等离朱回应，瑶洪又上前一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过离朱喜服下的铠甲。

拍完肩膀，瑶洪还故作熟络地凑到离朱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神君放心，今日过后，神界的半壁江山，我瑶洪定助你牢牢抓在手中。”

离朱垂眸看着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平淡无波：“瑶洪将军有心了。只是这三界太平，向来不是靠‘联手’得来的，而是靠心术端正。”

瑶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只当离朱是在说场面话，并未深思，笑着退回原位，给身后的瑶光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按计划行事。

瑶光立刻心领神会，眼尾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提起霞帔下摆绣着的凤凰长尾，踩着绣鞋快步走到离朱身边，不等他反应，便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她的指尖裹着锦缎的暖意，却故意用指甲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掐了一下——那力道不重，却带着几分示威般的得意。

“神尊，”她微微侧头，鬓边凤冠的流苏扫过离朱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蜜的针，“叔父都替我们把‘后路’铺好了，你就安心跟我拜堂。等事成之后，这神界的女主人位置，自然是我的。”她说着，还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身上的熏香混着合欢香，腻得人发慌。

离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触碰。瑶光的手落了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却又很快掩饰过去——在她看来，离朱不过是碍于“神尊”的体面，不好意思与她过分亲近罢了。

离朱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目光越过瑶洪的肩膀，望向殿外的回廊。按照他事先掌握的情报，，皆叛军的核心头目四人，今日这场“送嫁”本就是他们约定好的“聚首”，为的就是趁拜堂时里应外合。可此刻殿内除了瑶洪，连另外三人的影子都没见着——想来是躲在殿外协调叛军，只留瑶洪一人探路。

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倏地换上一副热络的神情，对着瑶洪拱手作揖，语气诚恳得恰到好处：“瑶洪将军，今日是我与瑶光仙子的大喜之日，乃是天大的喜事。如此重要的时刻，怎能少了其他几位叔父长辈？他们既是瑶光的亲人，也是我离朱的贵客，岂有让他们在殿外候着的道理？”

瑶洪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原想让另外三人在殿外盯着叛军动向，避免入殿后露出破绽，可离朱这话却说得滴水不漏——若是拒绝，反倒显得他们心虚；若是应下，又怕那三人在殿内出岔子。他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强装镇定地笑道：“神君客气了，他们几个粗人，怕不懂殿内礼数，扰了大婚的兴致……”

离朱看着瑶洪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早已了然，面上却倏地换上一副热络无比的神情。他对着瑶洪拱手作揖，衣袍的下摆随着动作微微扬起，语气诚恳得挑不出半分错处：“瑶洪将军说的哪里话？今日是我与瑶光仙子的大喜之日，乃是神界与东海部族共庆的天大喜事。如此重要的时刻，怎能少了其他几位叔父长辈的见证？他们既是瑶光的至亲，便是我离朱的贵客，岂有让贵客在殿外吹风候着的道理？传出去，旁人还道我离朱不懂礼数，慢待了东海部族的长辈呢。”

瑶洪闻言，脸上那刻意堆起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眼角的肌肉都僵硬了几分。他暗地里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节泛白——离朱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句句都占着“礼数”和“情谊”的理儿：若是强行拒绝，反倒显得他们心里有鬼，容易引起怀疑……

他沉吟片刻，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神君客气了！实在是我那三个兄弟都是粗人，常年在东海练兵，不懂神界婚典的繁琐礼数，怕进了殿失了规矩，扰了神君大婚的兴致，所以才让他们在殿外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