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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末日 第108章 血色迷谷

作者:固化豆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5-12-17 20:23:33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又被瞬间拉扯得无限漫长。

陈源的视野里,只剩下血色与灰白交织的混沌。

李墩子怒目圆睁却迅速黯淡的双眼,铁蛋折断的脖颈,阿竹胸膛汩汩涌出的血泉,柳氏被撕扯时绝望伸出的手,石头那戛然而止的微弱啼哭,周婆子瘫软在阿竹尸体旁毫无生气的侧影……一幅幅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焦痕。

耳畔是疫鬼贪婪的咀嚼声、骨骼被咬碎的脆响、还有那低沉的、满足般的嘶吼。浓雾被血腥气浸染,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更添诡异。那只被鬼灯菇粉末影响、暂时行动迟缓的进化体,晃了晃狰狞的头颅,幽绿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岩壁下最后的两个活物——陈源和赵氏。

赵氏紧紧抓着陈源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她全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李墩子父子倒卧之处,瞳孔涣散,仿佛魂魄已然离体。

陈源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无力地跳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闷痛。

右腿的伤口在刚才短暂的搏杀和紧张中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顺着小腿流下,浸湿了破烂的裤管和草鞋,粘腻而灼热。但他此刻几乎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冰冷,正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所有的情绪。

悲伤?愤怒?恐惧?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万念俱灰的虚无。

他一路挣扎,从云陌镇到北山,从鹰巢到地底,再到这绝望的山谷,每一次都以为抓住了点什么,守护了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留不住。

家人离散,同伴惨死,就连这具残躯,也即将成为疫鬼口中的腐肉。

“老爷……”赵氏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濒死的颤音,“我们……也要死了吗?”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破了陈源那冰冷的麻木。死?是的,看来这就是终点了。像李墩子一样被开膛破肚,像铁蛋一样被拧断脖子,像柳氏母子一样被撕成碎片……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在这末日里,注定的、唯一的归宿。

他握紧了手中沾满污血的腰刀,刀柄被他的汗水浸得滑腻。最后的反抗吗?或许只是为了让死亡来得稍微有点尊严,而不是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引颈就戮。

那只进化体似乎完全摆脱了鬼灯菇的影响,它低吼一声,踏着同伴和人类的残肢断臂,一步步逼近。周围的普通疫鬼也停止了进食,灰白的眼珠齐刷刷地转向他们,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缓缓围拢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几乎注定毁灭的时刻——

“嗬——!”

一声怪异、尖锐、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嚎,骤然从山谷的另一侧,那浓雾更深处传来!那声音极其刺耳,带着一种疯狂的、撕裂般的痛苦,又仿佛蕴含着某种命令的意味!

正要扑向陈源和赵氏的进化体猛地顿住脚步,幽绿的眼睛转向嘶嚎传来的方向,竟流露出一种……迟疑?而那些普通疫鬼,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出现了明显的骚动,不少甚至放弃了眼前的“美食”,转向声音的来源,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鸣。

紧接着,那浓雾深处传来了更加激烈的、仿佛是巨兽搏斗般的声响!沉重的撞击声,岩石崩裂声,还有更多疫鬼疯狂而混乱的嘶吼,其中夹杂着那种尖锐的、命令式的嚎叫!

山谷内的疫鬼群,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吸引力被分散了!

陈源死寂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骤然掀起了求生的狂澜!他不知道那浓雾深处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另一群更强大的疫鬼?也许是别的什么恐怖存在?但此刻,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走!”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低吼一声,反手抓住赵氏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废腿,向着与嘶嚎声来源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山谷更深处的岩壁一侧,踉跄冲去!

那里乱石嶙峋,藤蔓交错,或许有缝隙,或许有攀爬的可能!

赵氏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与悲伤,她咬着牙,反过来用力搀扶住陈源,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黑暗嶙峋的岩壁。

他们的动作惊动了附近的几只普通疫鬼。其中两只立刻嘶吼着扑了上来!

陈源眼中凶光一闪,腰刀横扫,逼退一只。赵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捡起地上一根燃烧的柴火,尖叫着挥舞,灼热的火焰暂时阻住了另一只。

两人趁隙冲到了岩壁下。陈源顾不上寻找,目光急速扫视,在火光照耀的边缘,他看到了一处被厚重藤蔓和枯草遮蔽的、狭窄的裂缝!那裂缝不足两尺宽,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

“那里!”他低喝。

身后,进化体似乎已做出决断,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不再理会山谷深处的骚动,再次将目标锁定为逃跑的猎物,猛扑过来!速度之快,远超普通疫鬼!

陈源和赵氏连滚带爬地冲向裂缝。赵氏率先挤了进去,陈源紧随其后。就在他半个身子没入裂缝的刹那,进化体锋利的爪子已经带着腥风抓到了他的后背!

“嗤啦——!”

陈源只觉得后背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他破烂的衣衫连同皮肉被撕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撞进了裂缝之中,狠狠砸在前面的赵氏身上。

两人滚作一团,跌入一片黑暗。

裂缝外,进化体愤怒的嘶吼和被阻挡的撞击声传来,但它庞大的身躯显然无法挤入这狭窄的缝隙。它疯狂地抓挠着岩壁,碎石簌簌落下。

陈源眼前发黑,后背的伤口和腿上的旧伤一起爆发出惊人的痛楚,几乎让他晕厥。他感到温热的血液正迅速浸透后背的衣物。赵氏被他压在身下,发出痛苦的闷哼。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赵氏挣扎着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

“死不了……”陈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裂缝外,疫鬼的嘶吼和撞击声持续了片刻,似乎因为无法进入,加上山谷深处那莫名的骚动愈演愈烈,那进化体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概是转向去处理那边的“麻烦”了。

狭窄的裂缝内,暂时安全了。

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将他们与外面的血腥地狱隔绝开来。只有两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陈源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丝……硫磺的味道?

陈源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感觉生命力正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幸好刚才搏杀时没有丢失。颤抖着手点燃,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周围。

这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岩缝,倾斜向下,不知有多深。他们所在的位置,勉强能容两人蜷缩。岩壁湿滑,布满青苔。那丝硫磺味,似乎是从更深处飘来的。

赵氏借着火光,看到陈源后背那几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恐怖抓痕,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老爷,你的伤……”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早已破烂不堪。

“先……看看外面。”陈源喘息着,将火折子递给赵氏,示意她小心探看裂缝口。

赵氏接过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将头凑近裂缝口。外面,浓雾依旧,但之前密集的疫鬼嘶吼和咀嚼声已经减弱了许多,大部分似乎都被山谷深处的动静吸引过去了。

篝火尚未完全熄灭,微弱的光芒映照下,依稀可以看到外面满地狼藉的残骸,有人类的,也有疫鬼的。她看到了李墩子那熟悉却已残缺的衣角,看到了铁蛋小小的身影,看到了阿竹如山般倒伏的轮廓……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来。

“情况……如何?”陈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虚弱而沙哑。

赵氏擦了把眼泪,缩回头,声音哽咽:“外面……疫鬼少了很多,好像……都往山谷里面去了。李大哥他们……”她说不下去了。

陈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带着硫磺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刺痛了他的肺叶。都死了。除了他和赵氏,都死了。

那山谷深处的骚动,或许是什么变异体之间的争斗,或许是拜影教的某种把戏,但无论如何,那无意中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也让他们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

“包扎。”陈源简短地命令,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生存。失血和感染,现在是他最大的敌人。

赵氏强忍悲痛,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又小心地清理了陈源后背伤口周围的血污——用的是他们仅存的一点渗水。伤口很深,幸运的是似乎没有伤及脊椎,但失血量很大。

她用布条紧紧地、一层层地将伤口裹住,动作虽然生疏,却异常认真专注,仿佛这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有意义的事情。

处理完后背,她又查看陈源腿上的旧伤。经过刚才的狂奔和撞击,原本暗红发烫的伤口周围,颜色更深了,肿胀也更明显,甚至有淡黄色的脓液从边缘渗出。情况在恶化。

“老爷,你的腿……”赵氏的声音充满忧虑。

“先不管它。”陈源打断她,他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条件处理腿伤。“看看这裂缝,能不能往里走。这里离外面太近,不安全。”

赵氏举着火折子,小心地向裂缝深处探去。裂缝蜿蜒向下,越来越狭窄,有些地方需要侧身甚至爬行才能通过。硫磺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水汽?

“老爷,前面好像有水流的声音,还有……热气。”赵氏回头低声道。

陈源心中一动。水流?热气?硫磺?难道……

他忍着剧痛,扶着湿滑的岩壁,跟着赵氏艰难地向内挪动。裂缝时宽时窄,岔路不多,他们尽量选择硫磺味和水汽更浓的方向。大约艰难行进了半里多地,前方隐约出现了微弱的光芒,不是火光,而是一种幽暗的、仿佛来自矿石本身的微光。同时,水流潺潺的声音清晰起来,空气也变得温暖潮湿。

终于,他们钻出了最狭窄的一段,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地下洞穴,约莫有半间屋子大小。洞顶垂下一些发光的苔藓和钟乳石,提供着微弱但足以视物的幽光。洞穴的一侧,有一条大约尺许宽的地下溪流缓缓流淌,水汽氤氲。最引人注目的是,溪流的源头附近,岩石的缝隙中,正汩汩地冒出带着浓烈硫磺味的温热水流,注入溪流中,使得整条小溪都带着温度,洞穴内也因此温暖如春。

是一个地下硫磺温泉!

陈源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丝。有水,有相对恒温的环境,有隐蔽的入口,这里暂时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赵氏也松了口气,立刻跑到溪边,用手试了试水温,温热,不烫。“老爷,是温的!可以清洗伤口!”

陈源点点头,在赵氏的搀扶下,挪到溪边。他先小心地喝了几口温泉水,水温适宜,带着明显的硫磺味,口感不佳,但至少是干净、温热的水源。然后,他让赵氏帮他解开后背临时包扎的布条。

布条被血浸透,粘在伤口上,撕开时又是一阵剧痛。伤口暴露在温热潮湿的空气中,边缘红肿外翻,看着骇人。赵氏用温泉水小心地为他冲洗伤口,硫磺水接触到破损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陈源知道,这有助于消毒。

清洗完后背,他又将伤腿浸泡在温热的溪水中。硫磺水刺激着溃烂的伤口,带来一种混合了刺痛和奇异的舒缓感。他检查着小腿,情况确实不妙,肿胀和暗红范围扩大了,局部皮肤甚至有些发紫,这是坏疽的前兆。如果不尽快处理……

但他现在有什么办法?刮骨的刀丢了,周婆子生死不明,草药全无。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如何治疗。

简单的清洗之后,赵氏用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为陈源包扎了后背的伤口。腿上的伤,只是用温水浸过的布轻轻覆盖。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已精疲力竭。背靠着温暖的岩壁,听着潺潺的水声,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失去同伴的巨大悲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赵氏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肩膀不住地耸动。“李大哥……铁蛋……阿竹……周婆婆……柳家妹子……石头……都没了……怎么就没了呢……”她语无伦次,声音里是无尽的悲伤和茫然。

陈源默默地看着洞穴顶部幽暗的光斑,没有说话。他没有哭,眼泪似乎已经在目睹惨剧时流干了,或者被心底那股更深的冰冷冻住了。他只是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虚无。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像人一样活下去。

从云陌镇开始,他带着家人,后来接纳同伴,建据点,找资源,每一次的努力,每一次燃起的微小希望,最终都被更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这末日,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磨盘,将他们这些侥幸存活的人一点点磨碎、吞噬,连一点渣滓都不剩下。

“老爷……”赵氏哭了很久,渐渐止住悲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陈源,“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陈源缓缓转过头,看着赵氏那沾满泪痕、惊恐未定的脸。这个一路跟着他,照顾他,此刻是他唯一同伴的女人。

他看向自己无法动弹的伤腿,感受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他自身难保。赵氏呢?一个体力普通的妇人,在接下来的亡命生涯中,能做什么?只会成为又一个需要他分心照顾、最终很可能拖着他一起死的累赘。

这个念头如此冷酷,如此自私,却在此刻显得如此……真实而合理。

他想起血书上那“快逃”的警告。或许,真正的“快逃”,不仅仅是逃离北方的漩涡,更是要逃离“群体”这注定灭亡的生存方式?

赵氏被他沉默而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老爷?”

陈源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那带着硫磺味的温暖空气,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

他没有回答赵氏的问题,只是嘶哑地开口道:“休息。天亮再说。”

赵氏不敢再多问,蜷缩在另一侧岩壁下,裹紧破烂的衣衫,虽然身处温暖的洞穴,却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陈源那骤然改变的眼神和氛围。

这一夜,对两人来说都无比漫长。陈源在剧痛和冰冷思潮的折磨下无法入眠,脑海中反复闪现同伴惨死的画面,以及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孤狼般的未来。赵氏则沉浸在悲伤和新的恐惧中,偶尔发出压抑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外面已经天亮,但洞穴内依旧只有幽暗的光线和潺潺水声。陈源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丝,后背的伤口在硫磺水的作用下,似乎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但腿伤依旧沉重。

他挣扎着坐起,看向不远处似乎睡着的赵氏,低声道:“我出去看看情况,找点吃的。你留在这里,别出声,别出去。”

赵氏惊醒,连忙点头:“老爷,你伤这么重……”

“死不了。”陈源打断她,拄着那根一路带进来的、沾满血污的拐杖,艰难地站起。他检查了一下装备:腰刀还在,火折子还剩一点点,玉佩和面具贴身放着。

他看了一眼赵氏,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然后,他转身,忍着剧痛,一步步挪向他们来时的那条狭窄裂缝。

重新回到那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山谷?风险极大。但他需要确认外面的情况,需要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资源,哪怕是从同伴或疫鬼的尸体上。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独自面对这一切,重新习惯……孤独。

赵氏看着他那踉跄却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裂缝的黑暗中,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眼中充满了被遗弃般的恐惧和无助。

陈源在狭窄黑暗的裂缝中艰难爬行,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天光,还有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

他小心地探出头。

山谷内,晨光勉强穿透依旧未散的淡红色雾气,照亮了地狱般的景象。尸体遍地,人类的,疫鬼的,混杂在一起,大多残缺不全。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焦黑的灰烬。谷中异常安静,只有苍蝇嗡嗡的声音和食腐鸟类的零星啼叫。那些疫鬼,包括进化体,似乎都已离去,可能追向了山谷深处,也可能散入了周围的荒野。

陈源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残骸。李墩子、铁蛋、阿竹……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悲伤是奢侈的,也是致命的。

他开始在尸体间小心地移动,寻找任何有用的东西。从一具溃兵模样的疫鬼尸体上,他找到了一把更好的、带鞘的腰刀,替换了自己那把已经卷刃的旧刀。从另一具尸体旁,捡到了一个几乎空了的皮水囊,但还能用。他还找到了几块火镰和一点受潮的火绒。

食物?几乎没有。人类的行囊早已被撕碎搜刮,疫鬼身上更不可能有。

就在他准备返回裂缝时,目光忽然被不远处岩壁下的一点反光吸引。他小心地挪过去,发现那是一面小小的、模糊的铜镜,可能是柳氏或者哪个女性幸存者遗落的。镜子旁边,散落着几枚铜钱,还有……半块硬得像石头、被啃咬过的面饼。

陈源捡起那半块面饼,入手冰冷坚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塞进了怀里。然后,他拿起了那面铜镜。

镜子映出他现在的模样:乱草般的须发,深陷的眼窝,苍白的脸上溅满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幽深、冰冷,看不到任何情绪,仿佛两口枯井。

这就是现在的他。一个同伴死尽、身负重伤、一无所有、只剩下野兽般生存本能的人。

他收起铜镜,最后看了一眼这屠宰场般的山谷,眼中再无波澜。然后,他转身,准备退回裂缝下的温泉洞穴。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山谷更深处的雾气中,靠近那嘶嚎声传来的方向,地面上的尸体……排列的方式有些奇怪。不像是随意倒伏,反而像是……被刻意堆叠过,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符号。但由于雾气遮掩和距离,看不太真切。

拜影教?

这个念头闪过,但他没有时间去深究。无论那是什么,此刻都与他无关了。

他不再犹豫,忍着伤痛,迅速而安静地退回了裂缝之中,向着那地下温泉,向着暂时安全的黑暗巢穴挪去。

他不知道赵氏是否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他也不确定自己回去后,该如何面对她,如何安排这“最后”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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