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御花园中,萧澈一番惊世骇俗的“女儿奴”宣言之后,他与林晚晚之间的气氛,便愈发地蜜里调油起来。
那份超越了帝后身份、只属于寻常夫妻间的温情,如同冬日里最暖的炉火,将坤宁宫烘得暖意融融。
随着林晚晚的肚子一天天显怀,整个皇宫的重心,也彻底从朝堂政务,转移到了这位即将降世的皇嗣身上。
而最先忙碌起来的,便是掌管着宫中一切用度开销的内务府。
这日午后,林晚晚正靠在软榻上小憩,萧澈则在一旁,认真地研读着一本从宰相那里“缴获”来的《育儿百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说是内务府总管吴德海求见。
“宣。”萧澈头也不抬,淡淡地应了一声。
很快,年过半百、身形微胖的吴德海便领着几个小太监,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他们手中,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些用明黄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娘娘。”吴德海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气,“启禀陛下,按着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皇嗣降生前,需将陛下幼时用过的一些旧物请出,一则寓意血脉传承,二则,也是为小殿下祈福,盼其能如陛下一般,聪慧康健,福泽绵长。”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们便将手中的东西,一一呈了上来,并小心地揭开了上面的锦缎。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小巧玲珑的摇篮。那摇篮通体由上好的紫檀木打造,虽年代久远,却保养得极好,木质温润,上面雕刻的龙纹依旧栩栩如生,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和皇家的威严。
紧接着,是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衣服。那是一些用最柔软的贡缎制成的襁褓和内衫,虽已洗得有些微微泛白,但上面用金线绣着的小小龙纹,却依旧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
吴德海指着这些东西,脸上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介绍道:“陛下您看,这架摇篮,可是您当年睡过的。还有这几件小衣裳,都是当年宫里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为您缝制的。这些可都是沾染了陛下龙气的宝贝,给未来的小殿下用,再吉利不过了!”
林晚晚看着这些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小东西,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当年还是个小婴儿的萧澈,就睡在这小小的摇篮里,穿着这小小的衣服,是何等可爱的模样。
这种血脉传承的仪式感,温馨而动人。
她转过头,想看看萧澈的反应,以为他也会像自己一样,露出怀念和温柔的神色。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让她始料未及的一幕。
萧澈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凝固了。
他那双深邃的凤眸,死死地盯着那些所谓的“宝贝”,原本温和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整个寝殿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骤降了十几度。
吴德海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些旧物的“光辉历史”,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龙椅之侧,一座活火山,即将爆发。
“陛下,这些东西,奴才已经命人清洗熏香过了,绝对干净。您看,是现在就送到婴儿房去吗?”他满怀期待地问道。
萧澈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
林晚晚心中警铃大作,她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了。这是他极度不悦,即将发作的前兆。可……为什么?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他头顶的表情包区域。
只一眼,林晚晚便瞬间明白了所有。
只见那里,一个巨大无比的、闪烁着刺目红光的【拒绝!.gif】表情包,正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屏幕,疯狂地来回弹跳,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剧烈的抗议!
而在那巨大的表情包下方,一行同样用血红色写成的大字,充满了霸道与嫌弃:
“朕的儿子/女儿,凭什么用二手的!!!”
林晚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二……二手的?
她看着地上那些充满了传承意义的“御用旧物”,再看看萧澈头顶那行充满了现代消费观的吐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终于,在吴德海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萧澈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吴德海。”
“奴……奴才在!”吴德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语气吓得一个激灵。
萧澈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地上那些东西,缓缓地问道:“你告诉朕,这些……是什么?”
“是……是陛下您幼时的旧物啊……”吴德海结结巴巴地回答,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旧物?”萧澈冷笑一声,那笑声让吴德海的心都跟着颤了三颤,“说得好听。在朕的字典里,这两个字,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两个让吴德海肝胆俱裂的词:
“二、手、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道:“朕的孩子,未来的帝国储君,凭什么要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那个人是朕,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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