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宁家祖地外围的密林中,篝火微弱地跳动着,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小片橘红色的领域,却照不亮四周张牙舞爪的树影。风摇筝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寒意。
唔......
她咬紧牙关,将痛呼硬生生咽回喉咙。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血脉中游走,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被锋利的铁丝绞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在柔软的皮肉上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却丝毫缓解不了体内的灼烧感。
身旁,白璃蜷缩在宁宴身边睡得正香,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无意识地缠着他的手臂,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天真无邪。宁小蛮靠在树干上,火红的长鞭松松地绕在腰间,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苏清月盘膝而坐,霜华剑横放在膝头,剑身反射着微弱的火光;叶青竹则借着篝火的光亮翻阅医书,时不时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凌霜抱着长剑站在警戒位,背影挺拔如松,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显示出她保持着清醒。
风摇筝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因疼痛而微微发抖。她轻手轻脚地离开营地,生怕惊动任何人。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脏的抽痛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潺潺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风摇筝跪在岸边,掬起一捧冰冷的溪水拍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与冷汗混在一起,却无法缓解体内燃烧般的痛苦。她颤抖着解开衣领,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心口——
一道暗红色的咒纹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边缘处泛着诡异的黑紫色,正是宁无尘当年种下的血咒追踪术!那些扭曲的纹路如同毒蛇般蜿蜒盘旋,组成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狼眼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徒劳挣扎。
怎么会......她的指尖发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明明已经解除了......
三日前,她明明亲眼看着叶青竹用印针封印了这道咒术。当时七根银针分别刺入七大要穴,将蠢蠢欲动的咒纹牢牢锁住。可现在,那些银针留下的青紫色针眼还在,咒纹却已经突破了封印,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般在她体内肆虐。
咒纹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风摇筝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鲜血喷在溪水中。殷红的血丝在水中迅速扩散,像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转眼就被湍急的水流冲散。耳边仿佛响起宁无尘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你以为......逃得掉吗?
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风摇筝踉跄着扶住溪边的岩石,粗糙的石面硌得掌心发疼。视线模糊了一瞬,眼前的景物如同被水晕开的墨迹,扭曲变形。她必须尽快处理这个咒术,否则不仅自己会暴露,连累整个队伍都会陷入危险。
筝儿?
宁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风摇筝浑身一颤。她慌忙拉紧衣领,却还是被他看到了咒纹的一角。月光下,宁宴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像是出鞘的利剑,随时准备斩断一切威胁。
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什么时候中的咒?
风摇筝低下头,湿漉漉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溪水哗啦啦地流淌,像是在嘲笑她的沉默。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关于宁无尘的威胁,关于那块玉佩的秘密,关于她一直隐瞒的血咒后遗症。
宁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糖。糖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上面印着小小的太阳图案,是风摇筝最喜欢的橘子味。说吧,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柔和了些,像是哄孩子般耐心。
风摇筝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触感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甜味在舌尖化开,酸酸甜甜的橘子香气稍稍缓解了胸口的灼烧感。她轻声道:是宁无尘的血咒追踪......我以为玉佩能压制它,没想到......
他醒了?宁宴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同嗅到危险的野兽,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不止。风摇筝苦笑,嘴角的弧度苦涩而勉强,他在用精血催动咒术,恐怕已经......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那声音如同利剑划破夜空,刺得人耳膜生疼。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血红色的猎鹰盘旋在夜空中,翼展足有六尺宽,羽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它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瞳孔竖立如蛇,锐利的目光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
血影鹰!风摇筝脸色煞白,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抖,宁无尘的追踪灵兽!她太熟悉这种恐怖的生物了——它们不是普通的猛禽,而是用秘法培育的怪物,能够隔着百里之遥锁定目标的气息。
宁宴二话不说,一把抱起风摇筝就往回跑。他的手臂结实有力,箍在她的腰间像是一道铁箍,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所有人!戒备!他的吼声如同雷霆炸响,惊醒了沉睡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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