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台上的死寂被云梦泽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打破。
他名唤清虚子,是如今云梦泽掌门的师叔,亦是当年与沈禹离交情匪浅的同门。
他指着巫赦潇,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愤:
“果然……果然是那妖女的儿子!这般狠辣的蛊术,这般容貌……与你那母亲巫箐,如出一辙!”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巫赦潇,又落在他身旁的冷卿月身上。
“冷盟主!令媛可知她身边站着的是何等人物?巫箐当年用卑劣手段囚禁我云梦泽弟子,害得沈师侄郁郁而终!
此等行径,天理难容!其子亦习得这等阴毒蛊术,视人命如草芥,岂能容他留在中原,留在令媛身侧!”
他话音一落,云梦泽席位中不少年长弟子皆面露愤慨之色,看向巫赦潇的目光充满了敌意与忌惮。
周围其他门派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看向巫赦潇的眼神变得复杂而警惕。
上一代的恩怨,如同沉渣泛起,瞬间将巫赦潇推到了风口浪尖。
巫赦潇站在原地,面对千夫所指,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瑞凤眼微微垂着。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内里翻涌的情绪。
他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尖冰凉。
那些目光,那些议论,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身边那人的反应。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却坚定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紧攥的拳头。
冷卿月上前一步,挡在了巫赦潇身前。
她月白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格外挺拔,清艳的容颜上是一片沉静的冰霜。
她目光直视清虚子,声音清晰而平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清虚子前辈。”
她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方才情形,众人有目共睹,是那人违规在先,暗施毒手,欲取我性命。”
她语气不急不缓,陈述事实,“赦潇出手,是为救我,何错之有?”
她顿了顿,握着巫赦潇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更紧地拉向自己身侧,随即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展示在众人面前。
她侧过脸,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年,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至于他的身份——他是我冷卿月的夫君,巫赦潇。
无论他是谁的儿子,无论他来自哪里,既与我成了亲,便是我风云盟的人,是我冷卿月要护着的人。”
夫君!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凌云台上空!
方才众人只猜测这苗疆少年与冷卿月关系匪浅,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武林第一美人,风云盟的少主,竟已悄无声息地嫁人了?嫁的还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巫箐之子?
清虚子显然也没料到会听到如此宣言,一时哽住,指着他们的手微微发抖,脸色铁青。
巫赦潇猛地抬眸,看向身前的冷卿月,她清冷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镀着一层光。
那声“夫君”和毫不犹豫的维护,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心底因过往和旁人目光筑起的冰墙。
他反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瑞凤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激烈情绪。
冷卿月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力道和细微的颤抖,心中微叹,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重新转向清虚子及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却不容侵犯的威仪:
“上一代的恩怨,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若云梦泽有何不满,大可依照江湖规矩,向我风云盟递上拜帖,明刀明枪理论。
但若想借此为难我身边的人——”
她目光扫过全场,清凌凌的眸子里带着寒意:“恕我冷卿月,不能答应。”
一时间,凌云台上鸦雀无声。
风云盟少主如此强硬的态度,以及她与那苗疆少年之间斩钉截铁的关系,让原本想要借题发挥的人,不得不重新掂量。
清虚子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重重哼了一声,拂袖坐下,不再言语。
只是看向巫赦潇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初。
凌云台上,那声“夫君”落下的瞬间,巫赦潇周身几乎凝滞的血液才重新开始流动。
他紧握着冷卿月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瑞凤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在清虚子发难的那一刻,他脑中已闪过最坏的打算——若她也如旁人一般,眼中露出厌恶、恐惧或疏离……
那他宁愿亲手折断她的羽翼,将她永远囚禁在只有他的地方,或是……一同毁灭。
他承受不了从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看到对他出身、对他蛊术的鄙弃。
与其如此,不如共赴黄泉。
然而,她没有。
她挡在了他身前,用最平静却最坚定的语气,宣告了他的归属。
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与后怕,让他只想将她牢牢锁在怀里,确认这份真实。
冷卿月感受到他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力道,以及他细微的颤抖,心下明了刚才那一刻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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