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寒风卷着枯叶,越过长城的垛口,朝着遵化城呼啸而来。
这座矗立在燕山南麓的军事重镇,此刻却被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
巡抚衙门内,王元雅背着手在大堂里急促踱步,手中的那份军情塘报早已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纸上“后金破龙井关、大安口,兵锋直指遵化”的字样,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心口发疼。
“大人,城外的乡勇们都慌了,好些人都在收拾东西,想偷偷跑回家去。”
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声音里带着颤抖。
王元雅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铁青。
“慌什么!传我命令,敢有私逃者,以通敌论处!”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道命令不过是自欺欺人。
城中三千守军,十有**是临时拉来的乡勇,别说盔甲兵器,好些人连像样的刀剑都没有,平日里对付小股土匪尚且勉强,如今要面对后金的虎狼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遵化的位置。
“这里是北京的门户,丢了遵化,后金就能长驱直入!快,再派快马去北京求援,告诉崇祯爷,遵化危在旦夕,晚了就来不及了!”
亲兵应声跑了出去,王元雅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北京的援军远水难救近火,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辽东的袁崇焕了。
此时的宁远城,辽东督师衙门内也是一片紧张。
袁崇焕站在沙盘前,眉头拧成了死结。
案几上放着几份从长城沿线传来的急报,每一份都透着绝望。
“督师,后金绕道蒙古,避开了山海关防线,这是咱们最担心的情况!”
副将祖大寿焦急地说道。
“龙井关、大安口的守将都是酒囊饭袋,没撑半天就丢了关隘!”
袁崇焕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上,黄沙飞溅。
“糊涂!都是一群糊涂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遵化不能丢!一旦遵化失守,京城就暴露在后金兵锋之下。祖大寿,你立刻率领锦州守军,随我向山海关推进,随时准备支援前线!”
接着,他转向一旁的总兵赵率教,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赵总兵,你麾下的四千精锐骑兵,是辽东最能打的队伍,我命你立刻率军驰援遵化,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守住遵化!”
赵率教抱拳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遵命!定不负督师所托,死守遵化!”
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将,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从万历年间抗倭援朝,到天启年间镇守辽东,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战,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这一次,他心中清楚,此行凶险万分。
十月二十八日清晨,天还未亮,宁远城的东门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赵率教一身银甲,手持长枪,骑在一匹乌骓马上,身后跟着四千名骑兵。
士兵们个个身着铠甲,手持马刀弓箭,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弟兄们!”赵率教勒住马缰,高声喊道。
“遵化危急,京城危急!咱们此行,是去保家卫国!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把后金挡在遵化之外!出发!”
“出发!”四千名骑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
战马扬起前蹄,在寒风中疾驰而去,马蹄踏过冻土,扬起漫天尘土。
赵率教知道时间紧迫,下令日夜兼程,每天只在黎明和黄昏各休息一个时辰。
白天,他们顶着刺骨的寒风赶路;夜晚,借着月光继续前行。
士兵们的脸被冻得通红,手上裂了口子,战马也渐渐露出疲态,但没有一个人抱怨——他们都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大明的安危。
然而,他们的行踪,早已被后金的侦察兵盯上。
在距离遵化三十里的三屯营以西,阿济格和多尔衮正率领一万五千名骑兵埋伏在山谷中。
寒风卷着枯草,吹过山坡上的后金士兵,他们个个身披重甲,手持弓箭马刀,眼神冰冷地盯着山谷入口。
“八哥,你说明军会来吗?”
多尔衮勒着马缰,低声问道。
阿济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兄料事如神,那赵率教急于驰援遵化,必然会走这条捷径。等他们进来,咱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十月三十日午时,赵率教的军队终于抵达了山谷入口。
此时的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不少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战马也大口喘着粗气,口吐白沫。
“总兵爷,咱们进山谷歇歇吧,弟兄们实在撑不住了。”
一名亲兵沙哑着嗓子说道。
赵率教望着山谷两侧陡峭的山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看着手下士兵疲惫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进山谷休整半个时辰,补充饮水干粮,然后立刻赶往遵化。”
明军骑兵缓缓进入山谷,就在队伍即将全部进入时,突然,“呜呜”的号角声在山谷两侧响起!紧接着,无数后金骑兵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如潮水般涌向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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