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科恩的心头,先是愕然,然后是困惑,最后是滔天的愤怒。
他猛地将手中的木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怒吼道:胡大!你这个懦夫!你躲在哪里?出来啊!
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激起一阵阵回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这次行动付出的代价——从巴达维亚调运过来的武器和弹药,花费了大量金币雇佣的水手和士兵,还有那些被他搁置的贸易计划。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让他舒爽的泄愤战,他可以亲手将胡大的头颅砍下来,挂在热兰遮城的城门上示众,可现在,他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只找到了一片冰冷的废墟。
科恩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
他想起了议事厅里那些质疑的目光,想起了董事会发来的催促信件,想起了自己在热兰遮城许下的诺言。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就像一个挥出重拳的拳击手,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比打了一场败仗还要让他难受。
搜!给我仔细搜!
科恩猛地转过身,对着士兵们吼道,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胡大给我找出来!
士兵们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立刻分散开来,在废墟周围搜索起来。
可他们搜遍了整个山坳,甚至连周围的山林都仔细探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海盗的踪迹,只找到了一些被遗弃的生活用品和几具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烈,照在废墟上,将那些焦黑的木头晒得发烫。
科恩站在废墟中央,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滴在地上的灰烬里,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渐渐变得冰冷而空洞。
他知道,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
胡大再一次逃脱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让他颜面尽失的方式。
范德堡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在这里继续搜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科恩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废墟,良久,才缓缓地说:回去?我们怎么回去?带着五百人,带着两门六磅炮,却两手空空就这么回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风从山谷里吹来,带着一股凉意。
科恩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却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他想起了出发时自己那志在必得的眼神,想起了航行途中的紧张和谨慎,想起了登陆后没有遇到伏击的放松,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讽刺。
他不知道胡大是怎么提前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的,也不知道胡大下一步会去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五百名士兵默默地站在废墟周围,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乌鸦的叫声。
科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甘,转过身,对着士兵们命令道:撤兵。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当队伍缓缓离开山坳时,科恩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废墟,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胡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跑掉。
夕阳西下,船队再次驶离麻豆湾。
科恩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海岸线,眼神冰冷而坚定。
海风吹动着他的披风,就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他知道,这场与胡大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他,绝不会轻易认输。
烈阳炙烤着厦门港外的黑水沟海域,李魁奇的旗舰“海鲨号”正停泊在一处隐秘的海湾里。
甲板上,几个**着上身的水手正费力地擦拭着船舷,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在滚烫的木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船舱内,李魁奇斜倚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镶嵌着翡翠的鼻烟壶,眼神慵懒地扫过桌上的海图。
“大哥,有消息从麻豆湾传来。”
一个穿着短打、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掀开门帘走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
他是李魁奇的心腹手下赵三,负责打探周边海域的消息。
李魁奇眼皮抬了抬,漫不经心地问道:“哦?什么消息?是荷兰人又在海上劫掠了?”
他对这类消息早已习以为常,荷兰人在台湾海峡的霸道行径,他早有耳闻。
赵三摇了摇头,走到桌前,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荷兰人劫掠,是……是胡大那边出事了。”
“胡大?”李魁奇手中的鼻烟壶猛地一顿,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怎么了?”
提到胡大这个名字,李魁奇的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虽然胡大从他手下离开时,两人闹得很不愉快,但不可否认,他对胡大的本事还是颇为欣赏的。
赵三咽了口唾沫,说道:“听说胡大前段时间劫了荷兰人的商船,抢了他们不少货物。荷兰人恼羞成怒,集结了五百大军,准备去麻豆湾端了他的老巢。现在荷兰人的船队已经从热兰遮城出发了,估计很快就到麻豆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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