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五分钟后,船队准时出发。
科恩猛地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当他走下了望塔,踏上登船的跳板时,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热兰遮城。
这座用砖石和汗水建立起来的城堡,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可他却觉得那厚重的城墙背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离去。
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响起,船队缓缓驶离港口,热兰遮城的轮廓渐渐变小,最后缩成海平面上的一个小黑点。
科恩站在船头,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眼神却渐渐变得冰冷而坚硬,就像北大西洋的冰层。
胡大是吧!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让他在东印度公司董事会面前颜面尽失的名字。
夜色渐浓,月亮像一块被打磨过的银币,悬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
船队在海面上平稳地航行,只有船帆被风吹动的哗哗声和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科恩坐在船舱里,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张简陋的海图,他用手指在麻豆湾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范德堡端来一杯热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大人,您已经两天没好好休息了,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科恩抬起头,眼底布满了血丝,他接过咖啡,却没有喝,只是任由那温热的触感透过陶瓷杯壁传到指尖。
你说,胡大他们会在哪里等着我们?
科恩突然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范德堡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按照我们探查的情报,他们的驻地在麻豆湾附近的山林里,那里易守难攻,不过我们带了两门六磅炮,应该可以轰开他们的防御工事。
科恩摇了摇头,手指在海图上轻轻敲击着。
不,胡大不是个寻常的海盗。他熟悉这里的地形,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一样。我们这次带了这么多人,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如果我是他,我会在登陆点设下埋伏,或者......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底的忧虑却越来越深。
整个晚上,科恩都没有合眼,他一会儿走到船头观察海面,一会儿回到船舱研究海图,神经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天蒙蒙亮的时候,船队终于抵达了麻豆湾。
海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海岸线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
科恩站在船头,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除了海腥味,还夹杂着一丝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传令下去,派十名斥候先登陆探查,确定没有伏击之后,再让大部队上岸。
他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十名斥候迅速放下小船,拿着燧发枪和匕首,悄无声息地向岸边划去。
科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身影,手心微微出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想起了去年在淡水河遭遇伏击的场景,当时他们的船队刚靠岸,就遭到了海盗的猛烈攻击,子弹像雨点一样射来,士兵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
那种惨烈的景象,至今还历历在目。
终于,斥候们回来了,他们跳上大船,单膝跪地禀报。
大人,登陆点没有发现伏击,周围也没有海盗的踪迹。
科恩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命令道:所有人准备上岸,把六磅炮也抬下来,小心戒备。
三百名荷兰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依次登上岸边,他们手持燧发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岸边是一片开阔的沙滩,远处是茂密的山林,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科恩踏上沙滩,脚下的沙子干燥且柔软。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有几只海鸟在天空中盘旋鸣叫。
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在心里默念道,嘴角重新露出了一丝笑容。
范德堡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大人,看来胡大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这次我们一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科恩点了点头,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命令士兵们整理好装备,然后沿着斥候探查好的路线,向山林深处进发。
山路崎岖难行,两旁的树木高大茂密,阳光很难照到地面。
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制服。
科恩走在队伍的中间,虽然有些疲惫,但心情却越来越愉悦。
他想起了自己来到台湾的目的——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拓新的贸易市场,获取更多的财富。
而像胡大这种的小群的海盗,就像一颗毒瘤,不断地破坏着他的计划。
只要除掉了胡大他们,台湾的贸易航线就会畅通无阻,他也能在董事会面前扬眉吐气。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埋伏,甚至连一只野兽都没有看到。
科恩的警惕性渐渐降低,他开始和范德堡谈论起消灭海盗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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