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就在林墨靠着引爆火药桶逃到海上的时候。
土堡外的明军大营早已乱作一团,残兵们抱着伤口在雪地里缩成一团,远处土堡的火光还未熄灭,映得夜空泛着诡异的红。
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兵连滚带爬地冲出警戒线,手上握着的缰绳都没攥稳,从马背上摔下来,膝盖磕在有些梆硬的地上,却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往广州城方向跑,他要去给守备张于城报信,钦差大人刘人凤,被炸死在林墨的土堡里了!
此时的广州守备府,张于城正坐在书房里搓着手,面前的茶换了三泡,还是凉的。
他盯着墙上的《广州卫布防图》,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傍晚派兵时的场景
被刘人凤这个朝廷钦差看硬逼着调出了三千精兵。
现在土堡那边没传来消息,他心里总悬着块石头,坐立难安。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书房门被猛地撞开,亲兵连礼都忘了行,声音带着哭腔。
“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他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 张于城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碗 “当啷” 掉在地上,瓷片溅了一地。
他快步冲过去,抓住亲兵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起来给我说清楚!刘大人怎么了?土堡拿下来了吗?林墨呢?”
亲兵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脸上的血往下流:“土堡拿下来了,可…… 可林墨跑了!他在土堡里埋了火药,钦差大人冲进书房找证据的时候,炸药炸了…… 人…… 人被倒下来的房梁压住了,兄弟们最后只找到一块烧焦的尸体!”
“轰” 的一声,张于城觉得脑子里像有惊雷炸开。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书掉下来砸在头上,却浑然不觉。
刘人凤死了?那个带着皇命南下的钦差,竟然死在了广州?这不是简单的 “办事不利”,这是 “以下犯上”,是 “形同造反”啊!
“完了…… 全完了……” 张于城瘫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撑着额头,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浸湿了官袍的领口。
他想起崇祯帝的多疑,想起周奎的狠辣,这刘人凤是周奎保举的人,现在死了,还死在了广州城,那国丈爷周奎第一个会迁怒谁?肯定是他这个 “配合不力” 的守备!就算周奎不追究,朝廷也绝不会放过他,毕竟钦差死在他的防区,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难辞其咎。
“快!备车!去知府衙门!” 张于城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在发颤。
他不能一个人担着这事,必须拉上广州知府一起想办法,好歹是地方最高长官,总能想出点对策。
马车在寂静的广州街头狂奔,车轮碾过湿润的青石路面,发出刺耳的 “咯吱” 声。
张于城掀着车帘,望着道路两边紧闭的商铺,心里满是绝望。
他想起自己从军二十年,一个普通人一路做到广州守备,熬了这么多年,本想再熬几年看看能不能调到京城,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这次竟然栽在了这么个烂摊子上。
广州知府王怀安刚睡下没一会,就被管家叫醒,说张于城紧急求见。
他披着衣服来到前厅,见张于城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张大人,深夜造访,是出什么事了?”
“王大人,” 张于城一把抓住他的手,手心的冷汗让王怀安忍不住皱了皱眉。
“刘人凤…… 刘钦差他没了!被林墨的火药炸死在土堡里了!”
王怀安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茶盏 “啪嗒” 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锦袍,却没让他感觉到烫。
“你说什么?” 他声音发飘,像是没听清。
“刘大人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林墨他敢…… 他敢炸钦差?这是要反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张于城急得直跺脚。
“刘大人死了,咱们俩都跑不了!他是周奎保举的人,周奎能饶了咱们?朝廷能饶了咱们?”
王怀安这才反应过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比张于城更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他是广州知府,地方民政归他管,钦差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更何况,他之前还收了熊文灿转递的周奎的 “孝敬”,若是被翻出来,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 那怎么办?”王怀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往日里的官威荡然无存,像个没了主心骨的孩子。
“要不…… 咱们就说林墨勾结反贼,劫杀钦差?把责任都推给他们?”
“推?怎么推?” 张于城苦笑一声道。
“刘人凤是带着我的兵去的土堡,现在不仅士兵损了不少,钦差还死了,这让我怎么跟朝廷解释?说我派兵去帮林墨杀钦差?”
他顿了顿,突然抓住王怀安的胳膊小声道。
“要不…… 咱们瞒下来?先别报京城,等抓住林墨再说?”
“瞒?” 王怀安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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