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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远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干净利落。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就是那个在资本市场掀起滔天巨浪,一天之内就把自己公司搅得天翻地覆的“盘古资本”的代表?
李志远心里涌起一股荒诞感。他想象过对方的样子,可能是个脑满肠肥的金融大鳄,也可能是个眼神阴鸷的投机客,但绝不是眼前这个大学生般的年轻人。
“李博士。”严景行主动伸出手。
李志远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指尖,触感冰冷。
“你说,能用一分钟证明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李志远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我很好奇。”
他没有请对方坐,也没有倒水。他把所有的客套都省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让他心烦意乱的会面。
严景行并不在意,他环顾了一下这间朴素的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而不是企业家的成功合影。
“就在你让我进来之前,赵铭给你打了个电话。”严景行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李志远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告诉你,赵家可以立刻终止那份对赌协议,甚至愿意追加投资,帮你稳定股价,赶走‘盘古资本’这条恶狼。”
李志远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严景行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说:“当然,他也给了你另一个选择。如果你不合作,你正在接触的光刻机厂商,还有下游的芯片制造厂,都会跟你说再见。我猜,他应该特意提了‘华芯制造’和‘德广光电’,对吗?”
如果说第一句是精准打击,那第二句就是外科手术刀,直接剖开了李志远刚刚藏好的心事。
赵铭在电话里,确实提了这两家公司的名字。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自己的办公室里有窃听器?
“你的时间不多了。”李志远强作镇定,语气却已经泄露了他的震惊。
“足够了。”严景行笑了笑,“因为我的证明,只需要一句话。”
他看着李志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赵家给你的一切,都是毒药。他们承诺的‘战略投资协议’,会在第五十七页,第四条款,B项补充说明里,要求‘明日芯辰’的核心技术,必须在赵家指定的第三方机构进行‘托管’。”
“技术托管”。
这四个字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李志远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失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技术,是“明日芯辰”的命,也是他李志远自己的命!那是他带着团队耗费了十几年心血,从无数次失败中熬出来的成果。让他把技术交给别人托管,那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这种条款,是所有技术型企业家的噩梦,也是资本最阴险的杀招。
“因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严景行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这套玩法,赵家在三年前对付‘天行生物’的时候,用过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那家公司的创始人,没有您这么幸运,能有人提前告诉他而已。”
李志远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信了。
这种细节,这种精确到页码和条款的预言,不可能靠猜测。严景行说的,是真的。
赵家所谓的“帮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更深、更恶毒的陷阱。他们先是用破发对赌协议制造恐惧,然后再抛出一个看似充满善意的橄榄枝,引诱自己主动走进那个最终的牢笼。一旦签了字,公司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差点就对屠夫感恩戴德的傻子。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李志远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复杂的眼神看着严景行:“那你呢?你花那么大代价,又是砸盘又是吸筹,成了第二大股东,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活雷锋。赶走了一头狼,迎来的可能是一头更饥饿的虎。
“我的目的?”严景行靠在椅背上,神情变得玩味起来,“我的目的,就是让猎人被猎物反杀。”
“赵家以为他们是猎人,把你们这些科技公司当成圈养的羔羊,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而我,想给羔羊装上獠牙。”
“我需要‘明日芯辰’这块招牌,打一场反击战给整个市场看。我要让所有被赵家盯上的‘猎物’都知道,他们可以反抗。”
严景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志远:“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李博士。不是你听我的,也不是我听你的。是我们,作为公司的第一和第二大股东,联手把那群想抢劫的强盗,打出去。”
“我负责资本层面的一切博弈,你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事——把‘明日芯辰’的技术优势,变成谁也无法撼动的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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