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7章 黑水魔影，初试锋芒

青岚阁主那句关于“与天魔同读”的试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天成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危险，毋庸置疑。那域外天魔的力量本质是混乱与侵蚀，与道藏所倡导的浩然有序、契合天理背道而驰。但道藏功法那“与万灵万法共鸣”的特性，又像一把双刃剑，既能从正道获益，是否也可能从“邪道”中汲取某种扭曲的“养分”？这种可能性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深知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无论未来是否要与那魔气打交道，更强的力量总是立足的根本。

接下来的三日，张天成并未离开青岚风阁安排的静室。他需要彻底消化与青岚阁主那缕风息“同读”带来的庞大收获。识海中，那融合了淡青风纹的金色才气长河虽已稳定，但其蕴含的关于“风”的法则碎片仍需梳理、融会贯通。

他闭目凝神，心神完全沉入识海。不再主动诵念道藏，而是任由才气自行运转，模拟着那缕风息中感知到的种种轨迹——轻灵之变、自由之念、锋锐之凝、狂暴之怒……每一种形态，都对应着对天地之气不同层面的理解与运用。

静室内，并无狂风呼啸，但张天成身周的空气却仿佛活了过来，形成一个个微不可查的细小气旋，时而温柔地盘旋，时而发出细微的、如同刀锋划过的嘶鸣。他对“气”的掌控，正在发生质的飞跃。若说之前是粗通皮毛，如今便是登堂入室，开始触及“法则”的门槛。

三日期满，静室门被无声推开，一名耳后生着青色鳞片的侍女静立门外，正是之前汇报黑水涧消息的那位。她神色依旧清冷，对着张天成微微躬身：“张公子，阁主吩咐，奴婢青鳞带您去‘万卷楼’。”

“有劳。”张天成起身，气息内敛，眸中神光湛然，显然这三日收获不小。

跟随青鳞穿过风阁内部曲折的回廊，越是深入，越是能感受到这座妖族圣地底蕴的深厚。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书卷气与各种属性的灵气、妖气混杂的奇异氛围，偶尔还能感知到一些隐晦而强大的神识扫过，带着审视，却并无恶意。

万卷楼并非一座单独的楼阁，而是一片依山势开凿、内部打通并施加了空间拓展法术的巨大洞窟群。入口处并无华丽装饰，只有两尊形貌古拙、饱经风霜的石兽镇守，石兽眼中镶嵌着幽绿的宝石，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踏入其中，眼前豁然开朗。穹顶高远，镶嵌着模拟日月星辰的发光晶石，柔和的光芒洒落，照亮了下方如同迷宫般林立的一座座巨大书架。这些书架高耸如塔，材质各异，有温润如玉的白石，有漆黑如墨的铁木，甚至有晶莹剔透的寒冰，上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无数典籍。

卷轴、玉简、兽皮、骨片、金属板、甚至某些奇异植物叶片制成的书册……形态千奇百怪，上面散发出的知识波动或温和，或暴烈，或古老，或诡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震撼的宏大场域。

张天成识海中的道藏瞬间变得滚烫，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悸动。这里的“书”，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非墨香苑甚至风语壁可比！

青鳞停下脚步，声音平淡地介绍：“公子，此处便是万卷楼外围区域。根据阁主谕令，您可在此层及下一层自由阅览。更高层及某些特定区域设有禁制，请勿擅闯。若有需要，可摇动书架旁的铜铃，自会有侍者前来。”

说完，她微微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张天成一人面对这知识的海洋。

张天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信步走向最近的一座白石书架。他并未急于拿起任何一本典籍，而是缓缓行走于书架之间，放开神识，细细感应着道藏与不同典籍之间产生的共鸣强弱。

大部分妖族锻体、吞吐日月精华的功法，共鸣较弱；一些记载山川地理、灵草异兽的志异杂闻，共鸣稍强；而当他的神识掠过几枚记载着上古妖族文字、蕴含某种原始祭祀舞蹈意蕴的骨片时，道藏传来了清晰的悸动。

他取下那几枚骨片，触手冰凉，上面刻画的图案扭曲抽象，却隐隐引动他气血微微浮动。他凝神“阅读”，并非辨认文字，而是以神念接触其中残留的、属于远古先民祭祀天地、沟通祖灵的狂野意念。

识海中，才气翻涌，与那狂野意念交融，竟模拟出一种古老而苍凉的舞蹈节奏，周身气血随之鼓荡，肉身强度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一丝锤炼。虽然才气增长不如与青岚阁主同读时迅猛，却别有一番收获，拓宽了他对“修行”的认知。

接下来的日子，张天成完全沉浸在了万卷楼中。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汲取着不同源流的知识。他与记载水系神通信仰的贝壳“同读”，识海才气中多了一丝润泽之意；他与一块记录着星辰轨迹推演的陨铁板“同读”，对周天运转多了几分模糊感知；他甚至找到了一册某位妖族先贤研究人族儒家经典的笔记，虽然理解偏颇，却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道藏中的某些道理，使得他的才气愈发纯粹浩然。

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对才气的运用也越发精妙纯熟。不知不觉间，他已稳固了相当于筑基初期的境界，并且根基扎实无比，远非寻常筑基修士可比。

这一日，他正对着一卷以某种雷兽皮毛制成的、记载着残缺雷纹的古老卷轴凝神感悟，试图引动其中那丝微弱的雷霆意志，忽然心有所感，眉头微蹙。

并非来自道藏或手中卷轴，而是来自他这几日悄然散布在周身、融入微风中的那一缕才气感知。他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带着阴冷死寂气息的波动，如同水中的墨滴，悄然侵入了风阁外围的区域，虽然一闪即逝，却没能逃过他如今敏锐的感知。

魔气？虽然极其稀薄，但与青鳞描述、以及他自身对那种混乱侵蚀本质的感应极为相似！

他立刻放下雷纹卷轴，身形一动，已如清风般掠出万卷楼，朝着那丝波动传来的方向追去。青岚阁主既然说了风阁乃求索之地，不容外敌放肆，他既有所察觉，便不能坐视不理，何况，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域外天魔气息，究竟是何等模样。

循着那丝几乎消散的感应，张天成很快来到风阁外围的一片竹林。竹影婆娑，清幽寂静，似乎并无异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竹林深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烦躁感，几株翠竹的根部，隐隐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灰黑色。

他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潜入。很快，便在竹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空地中央，一名负责打理此地的、化形尚不完全还留着兔耳的低阶侍女，正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地，她身上缠绕着几缕如同活物般的黑色雾气，那雾气正试图钻进她的七窍。侍女眼神涣散，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而在一旁，站着一名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的巡逻妖兵，他手中握着的长矛矛尖，正指向侍女，显然已被魔气控制。

“桀桀……新鲜的魂魄，纯净的妖躯……正好作为吾主降临的容器……”那妖兵口中发出沙哑扭曲的非人声音，操控着黑雾加快侵蚀。

张天成目光一冷，不再迟疑。他并未立刻出手攻击，而是运转才气，朗声诵念出道藏中一篇镇压心魔、涤荡邪祟的《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蕴含着精纯的浩然才气与他对“理”的坚定认知，化作无形的音波，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进冰窟，又如清冽的泉水冲刷污浊，直接笼罩向那团黑色魔气与被控制的妖兵。

“呃啊？！”

那黑色魔气仿佛被灼烧一般，猛地收缩，发出尖锐的嘶鸣，侵蚀侍女的速度骤然减缓。而被控制的妖兵也是浑身剧震，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什么人？！敢坏吾主好事！”魔气中传出一股混乱而暴怒的意念。

张天成踏步而出，青衫在竹影下拂动，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地乃青岚风阁，岂容邪魔放肆！”

他并指如剑，识海中融合了风纹的才气汹涌而出，并未化作风刃，而是随着他的诵经声，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淡金与青辉光点的符文，如同飞舞的萤火，交织成一张大网，向那魔气罩去。这并非纯粹的力量压制，而是以自身领悟的“道理”，构建的临时封印。

魔气左冲右突，却仿佛撞在无形的墙壁上，那金色与青色交织的符文蕴含着秩序与风之流动的双重力量，不断消磨着它的黑色雾气。

“可恨！秩序的力量……还有风之法则……你到底是……”魔气的意念充满了惊怒与不解。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场中，正是青鳞。她看到场中情形，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双手结印，一道凝练的青色风梭瞬间凝聚，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射那团被符文暂时困住的魔气核心！

“噗！”

风梭精准地穿透魔气，那团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爆散开来，化作缕缕黑烟，试图四散逃逸。

“想走？”张天成冷哼一声，心念一动，那由才气符文构成的大网骤然收缩，如同捕鱼般将大部分逃逸的黑烟兜住，才气与风息流转，迅速将其净化、湮灭。

只有极少几缕黑烟侥幸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现场，只留下那名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兔耳侍女，以及那名眼神恢复清明、却虚弱瘫倒在地的妖兵。

青鳞走到张天成身边，看着那被净化魔气的地方，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好精纯的隐匿与侵蚀特性，竟能瞒过外围警戒，直接控制低阶弟子……多谢张公子出手相助。”

她看向张天成的目光，少了几分之前的清冷，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与惊异。刚才张天成那手以诵经配合才气符文镇压魔气的手段，玄妙非凡，绝非寻常修士所能为。

张天成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盯着魔气遁走的方向，沉声道：“举手之劳。不过这魔气似乎比预想的更难缠，而且……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容器’。”

他回想起魔气意念中提到的“吾主降临”，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黑水涧的魔踪，恐怕并非孤立事件。

青鳞点了点头：“此事我会立刻禀报阁主。公子还请小心，近期最好不要独自离开风阁核心区域。”

张天成颔首，心中却思绪翻腾。与这魔气的初次接触，虽然短暂，却让他亲身感受到了其混乱侵蚀的特性。道藏在与魔气对抗时，展现出了强大的克制作用，但那种仿佛要污染心神、扭曲认知的感觉，也让他心生警惕。

与天魔“同读”？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却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他知道，自己或许迟早要面对这个选择，但绝非现在。他需要更强的实力，更深的对“道理”的领悟，才能在那等疯狂的“知识”面前，守住本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万卷楼的深处，那里，还有更多的“书”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