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67章 接引风云，暗子浮出

赶往“接引台”的路上，张天成（林凡）与姬昊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各自调息恢复。张天成感受着体内那枚蜕变为混沌原色的金丹，以及核心处那枚蕴含着无穷可能的“混沌道种”，每一次呼吸吞吐，都仿佛与周遭天地的本源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新生力量流转全身，伤势尽复，灵台清明，对“鉴心”剑意与太初（混沌）灵性的理解，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姬昊则默默炼化着张天成渡入其体内的那一缕精纯混沌灵力，心中震撼愈发强烈。这灵力品质之高、道韵之纯，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力量，甚至比他大衍皇朝秘传的“皇道龙气”本源，似乎还要更加古老、高远。这位林凡道友的机缘，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惊人。他虽好奇，但身为皇子的骄傲与心性，让他压下追问的念头，只是将这份震撼与疑惑深藏心底。

一路行来，明显感觉到幻海秘境中的氛围与之前大不相同。霞光虽依旧瑰丽，但隐隐透着一股动荡不安的气息。沿途遇到的修士数量明显增多，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警惕与疲惫，许多人身上带伤，甚至有人缺胳膊少腿，显然是经历了惨烈厮杀。议论声中也充满了对“神秘黑衣人”、“邪恶锈蚀之力”以及“恐怖巨爪”的惊惧与猜测。“蚀心王庭”覆灭引发的后续震荡，显然已经开始在秘境中扩散。

“看来‘旧影’的覆灭，并未让秘境恢复平静，反而让某些隐藏的黑暗与混乱，更加肆无忌惮了。”张天成心中暗忖。他注意到，一些修士队伍看向他和姬昊的目光，带着审视、忌惮，甚至隐隐的敌意。显然，他们二人在秘境中的行动，尤其是与“旧影”的冲突，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姬昊的身份太过显眼，而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实力不明的玄元宗真传，也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变数。

两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秘境中央的“接引台”。

接引台并非想象中的一座简单石台，而是一片悬浮于幻海核心上空、方圆数十里的巨大浮空岛屿。岛屿由无数白玉般的巨大石板构成，石板上铭刻着复杂玄奥的传送与稳固阵法，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空间波动。岛屿中央，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型传送门巍然耸立，门框由不知名的青色金属铸造，上面镶嵌着九枚不断流转着七彩霞光的巨大宝石，此刻正散发着稳定的空间灵光，连接着外界的东华古城。

此刻，接引台上已是人声鼎沸。通过前两轮考验、成功取得“幻海令”并抵达此处的修士，大约还有七八十人，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岛屿各处。比起进入秘境时的数百之众，淘汰率可谓惊人。这些幸存者，无一不是各宗门世家的真正精英，但此刻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挥之不去的疲惫，更有人眼神闪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尤其是那些从秘境深处、特别是“迷光雾海”方向归来的修士。

张天成与姬昊的到来，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姬昊自不必说，大衍皇朝三皇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而能与姬昊并肩而行、且气息深不可测的“林凡”，更是让人侧目。尤其是当一些曾目睹或听说过落霞渊、寂灭荒原等地大战的修士，认出张天成就是那个屡次与诡异黑衣人交手、甚至疑似引动秘境异象的神秘剑修时，窃窃私语声更是不绝于耳。

“那就是玄元宗的林凡？听说他在落霞渊和姬昊皇子联手，杀了不少那种诡异的黑衣人？”

“何止！我听说在‘迷光雾海’深处，他们更是捣毁了一个叫什么‘蚀心王庭’的邪魔巢穴！引发了巨大动荡！”

“看他气息……好像比传闻中更强了？感觉……有点看不透。”

“玄元宗这次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张天成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扫过接引台。他看到了许多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玄元宗这边，洛惊鸿早已抵达，正独自一人闭目养神于一处角落，周身剑气内敛，却更显孤高，显然收获不小。云霓仙子也已到来，正与几位瑶池仙宗的女修轻声交谈，仙姿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色。铁心也到了，正与几个同样炼体有成的修士大声谈笑，声如洪钟，身上带着几处新伤，但精神矍铄。

石坚、冷清霜等观摩弟子也成功抵达，看到张天成和姬昊，立刻迎了上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色。石坚更是兴奋地拍着张天成的肩膀（被张天成不动声色地卸力），压低声音道：“林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跟皇子殿下在‘迷光雾海’干了一票大的？有没有受伤？”冷清霜则清冷的眸子中带着关切，微微点头示意。

张天成对几人笑了笑，简单应付过去，并未多言秘境深处的凶险。

沈墨却不见踪影。张天成心中微沉。此人行踪诡秘，心思难测，不知又在暗中谋划什么。

除了玄元宗，其他顶尖势力的天骄也基本到齐。九天剑阁的断红尘怀抱长剑，倚在一根石柱上，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全场，尤其在洛惊鸿和张天成身上停留片刻，战意隐隐。瑶池圣女苏浅语已与云霓仙子汇合，两女站在一处，宛如并蒂仙莲，吸引了不少爱慕目光。万妖谷的金烈则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块巨石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不知名妖兽的利齿，眼神桀骜。

大衍皇朝除了姬昊，还有另外两名天骄抵达，见到姬昊立刻上前行礼，看到姬昊对张天成的态度，看向张天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郑重。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根据身份令牌上的信息，距离秘境彻底关闭、传送门稳定开启，还有最后半日。

就在这时，岛屿边缘的传送阵光芒一闪，又有一队人抵达。为首之人，一身万法峰真传服饰，面带温润笑容，不是沈墨又是谁？只是他此刻气息略显虚浮，脸色微微发白，似乎也消耗不小，身后跟着的几名万法峰弟子也大多带伤，神情萎靡。

沈墨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张天成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言喻的光芒——有探究，有讶异，有隐晦的炽热，更有一丝极深的忌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张天成身上的气息，与之前在秘境中相遇时，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甚至让他体内那隐秘的“晦涩”力量都感到一丝本能不安的“源”之韵味！

“林师弟，姬昊殿下，你们也安全抵达了，真是太好了。”沈墨很快恢复笑容，上前打招呼，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秘境深处变故迭起，险死还生，能再见两位，实乃幸事。”

“沈师兄无恙便好。”张天成平静回应，灵鉴心镜映照下，沈墨身上那“晦涩”气场虽然依旧隐晦，但其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与之前在“蚀心王庭”祭坛感受到的、那心脏阴影最后爆发的混乱狂暴气息同源的波动？难道他当时真的窃取到了部分“源晦湮灭之能”，并已开始初步炼化或研究？

姬昊对沈墨的态度则略显冷淡，只是微微颔首：“沈道友。”

沈墨不以为意，笑了笑，便带着万法峰弟子走向一旁休息。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岛屿中央那巨型传送门的光芒骤然变得稳定而明亮，门内荡漾的空间涟漪也平复下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通过阵法响彻整个接引台：

“幻海秘境即将关闭！所有取得‘幻海令’并抵达接引台者，即刻通过传送门返回东华古城！逾期未至者，视为放弃！”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起身，朝着传送门汇聚。

按照各势力队伍的顺序，开始依次进入传送门。玄元宗队伍排在中间位置。就在张天成准备随队伍前行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接引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阴影中，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淡灰色身影，正静静地“望”着他。

是那灰影！

灰影并未靠近，只是远远地对着张天成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身形如同水波般荡漾，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天成心中了然。这是“守秘人”在确认他的安全，或许也是在暗示，离开秘境后，关于“旧影”和“晦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并未结束。

他不再迟疑，跟随着洛惊鸿、云霓仙子等人，踏入了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传送门。

熟悉的轻微眩晕感传来，空间变换。

下一刻，脚踏实地，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他们已回到了东华古城中心广场的传送平台之上！平台四周，早已围满了翘首以盼的各宗门长老、弟子、以及看热闹的修士。看到不断有修士从传送门中走出，人群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惊叹、以及焦急的询问声。

玄元宗三位太上长老早已等候在侧，见自家弟子鱼贯而出，虽然人数比进入时少了许多（损失了近三成），但核心天骄俱在，且气息多有精进，尤其看到张天成与姬昊并肩而出时，天剑尊者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异色，但更多的是欣慰。

“拜见太上长老！”张天成等人上前见礼。

“免礼。”天剑尊者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尤其在张天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能平安归来便好。此次秘境变故颇多，尔等辛苦了。且先回驻地休整，详细情况，稍后再报。”

“是。”

就在玄元宗众人准备离开广场时，异变突生！

一道尖锐、凄厉、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女声，陡然从广场另一侧传来，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瞬间压过了场中的喧嚣：

“张——天——成——！！！”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张天成……？！

这个名字，对于东华古城绝大多数年轻修士而言，或许有些陌生。但对于一些年长些的、尤其是经历过十数年前南疆古战场风云的修士和势力高层来说，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那位惊才绝艳、却神秘失踪（或陨落）的散修天骄“杀神”张天成？！

无数道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集中在了刚刚走出传送阵、正准备离开的玄元宗队伍——尤其是，站在队伍中，神情瞬间凝滞的“林凡”身上！

只见广场边缘，一名身着素白孝服、面容姣好却因极致的仇恨与悲痛而扭曲、双眸赤红如血的年轻女修，正死死地盯着张天成，手中长剑直指，浑身灵力因为激动而剧烈波动，赫然也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她身旁，还站着几名同样面带悲愤、气息不弱的中年修士，看服饰，似乎是某个名为“飞雪阁”的中型宗门之人。

“张天成！你这杀人凶手！奸贼！还我父亲命来！还我飞雪阁上下三十七条人命来！！”那女修声音泣血，字字诛心，眼中泪水混合着刻骨的恨意滚滚而下，“你以为改头换面，潜入玄元宗，就能逃脱罪责了吗？！苍天有眼！让我在幻海秘境中，亲眼看到了你出手！那‘鉴心’剑意，那独步天下的洞察破绽之法，还有你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古玉气息（张天成腰间确实悬着一枚得自秘境、用以伪装普通饰品的古玉）！就是你！绝不会错！！”

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广场！

“张天成？那个南疆‘杀神’？”

“林凡就是张天成？！”

“难怪！难怪他剑法如此诡异精妙，总能料敌机先！”

“飞雪阁……我记得十几年前，确实在南疆被一夜灭门，据说就是张天成为了抢夺一件古宝所为！难道是真的？”

“如果林凡真是张天成，那玄元宗岂不是收留了一个满手血腥的魔头？！”

议论声、惊呼声、质疑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无数道目光变得惊疑、审视、甚至带着敌意，射向张天成，射向玄元宗众人！

玄元宗三位太上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青玄道人虽未亲至，但此事若处理不好，对玄元宗声誉将是致命打击！天剑尊者眼神锐利如剑，看向张天成，沉声道：“林凡，此女所言，你作何解释？”

张天成站在原地，迎着那女修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迎着全场无数道或震惊、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视线，心中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是以这种最激烈、最出乎意料的方式。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泣血控诉的女修，又扫过她身边那些悲愤的同门，最后，望向了高台之上，那些闻讯而来、目光深邃的各势力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