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43章 沈墨之请

翌日辰时，张天成准时来到千机洞府遗迹外围的集合点。此处已是一片荒芜的石林地带，怪石嶙峋，地面上不时能看到残破的金属构件和刻有模糊纹路的石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与尘土气息，以及一种岁月沉淀的古拙感。

集合点已有两人等候。一人是位身材高挑、穿着紫霞峰服饰、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清冷傲气的女修，修为金丹中期。另一人则让张天成有些意外——竟是身着百炼峰服饰、身形魁梧、正抱臂打量着四周环境的石坚！

“石师兄？”张天成唤道。

石坚转头，看到张天成，也是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哈哈！林师弟！你也接了这个任务？太好了！咱哥俩又能并肩作战了！”他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张天成。

那紫霞峰女修也看了过来，目光在张天成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腰间真传玉佩上扫过，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并未言语，显得颇为冷淡。

“这位是紫霞峰的柳青青师姐。”石坚介绍道，“柳师姐，这是我好兄弟，清虚峰的林凡，林师弟。”

“柳师姐。”张天成拱手。

柳青青淡淡回礼：“林师弟。”便不再多言。

石坚压低声音对张天成道：“柳师姐是紫霞峰有名的‘冰美人’，话少，但实力很强，尤其精通冰系与雷系术法，不可小觑。这次任务有她在，稳妥不少。”

张天成点头，能接取乙等危险区任务，自然没有弱者。

此时，负责引领和发放基础物资的一名执事长老现身，将三枚特制的、能在千机洞府部分区域保持短距离通讯的玉符分发给三人，又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尤其是关于遗迹内可能突然激活的古禁制、机关傀儡、以及游离的空间裂缝等危险。

“此次异常灵力波动，位于遗迹外围‘齿轮峡谷’深处。这是简易地图和波动大致区域标记。你等需深入探查，记录波动特征、源头迹象，评估对遗迹稳定性的影响。若遇古机关傀儡，尽量避开或快速解决，勿要纠缠。若发现不明异物或危险禁制，及时记录并示警，不可贸然触动。时限六个时辰，无论有无发现，必须准时撤回。明白了吗？”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执事长老打开一道临时光门，光门之后，是一片更加荒凉、布满巨大金属齿轮残骸和复杂管道的峡谷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金属锈蚀味和隐约的灵力躁动。

“出发！”

三人对视一眼，由经验相对丰富、且防御最强的石坚打头，张天成居中策应，柳青青殿后，依次踏入光门。

齿轮峡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和错综复杂。巨大的、锈蚀斑驳的金属齿轮有的嵌入岩壁，有的半埋土中，有的甚至悬在空中，以奇异的姿态静止着。粗大的金属管道纵横交错，有些已经破裂，渗出暗沉的油渍或散发微光的灵液。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和傀儡残骸。

空气中，那股异常的灵力波动时强时弱，从峡谷深处传来，带着一种沉闷的、仿佛巨型机械即将启动前的“嗡鸣”感。

三人小心前行，灵识散开，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落发动的机关陷阱。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相对平坦，但绕向远处；另一条则通向一个被巨大齿轮半封住的、幽深狭窄的金属通道，通道深处，那股异常波动明显更加强烈。

“走这条近道，波动源应该在里面。”石坚指着狭窄通道。

柳青青微微蹙眉：“通道狭窄，不利于闪避。”

张天成灵鉴心镜映照通道，发现通道内壁隐约有细微的灵力纹路闪烁，似乎存在某种感应禁制。“里面有禁制，需小心触发。”

“我来开路，林师弟居中照应，柳师妹断后。速战速决！”石坚低喝一声，周身泛起古铜色光泽，肌肉微微贲张，当先踏入通道。

张天成紧随其后，柳青青冰蓝色的灵力在指尖凝聚，跟了进来。

通道内光线昏暗，仅靠金属壁偶尔泛起的微光照明。脚下是滑腻的金属地面，两侧是布满齿轮咬合痕迹的墙壁。那股“嗡鸣”声越来越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突然，前方石坚脚步一顿。

咔哒！咔哒！咔哒！

两侧墙壁上，数块看似锈死的金属板猛地弹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孔洞！

咻！咻！咻！

数十道乌光从孔洞中激射而出！是淬毒的金属弩箭！速度快如闪电，覆盖了整个通道截面！

“小心！”石坚怒吼，不闪不避，双拳泛起金属光泽，猛然向前轰出！“百炼拳·铁壁！”

狂暴的拳风形成一道凝实的屏障，将大部分弩箭震飞或击碎。但仍有数支角度刁钻的弩箭穿过拳风缝隙，射向后方的张天成和柳青青！

张天成早已通过灵鉴心镜预判到弩箭轨迹，《五行挪移术》发动，身形如游鱼般在狭窄空间内做出不可思议的扭曲，险险避开两支弩箭。同时并指如剑，一点“鉴心”微光精准点中第三支弩箭的箭头与箭杆连接处最脆弱的一点。

叮！

弩箭应声断裂，坠落。

柳青青那边更显从容，她甚至没有移动，只是玉手轻挥，一面薄如蝉翼、却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晶盾牌瞬间凝聚身前。

噗噗噗！

剩余弩箭射在冰盾上，瞬间被冻成冰坨，无力坠落。

第一波机关，有惊无险地度过。

三人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向前。通道开始向下倾斜，那股“嗡鸣”声已如同就在耳边擂鼓，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带着金属腥味的灵能雾气。

又前行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类似祭坛的圆形金属平台，平台上刻画着无比复杂、层层嵌套的巨型齿轮状阵纹。此刻，这些阵纹正从核心处，向外一圈圈地亮起暗红色的光芒，伴随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和那震耳欲聋的“嗡鸣”！平台四周，散落着七八具更加完整、形似蜘蛛或蜈蚣、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属傀儡残骸，但它们此刻都一动不动，似乎能量核心并未激活。

而在平台正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伸缩的暗红色光团，光团内部，隐约可见一个类似核心齿轮的虚影在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与不祥气息。那股异常的波动源头，正是这团光！

“就是它！”石坚低声道，“这光团……感觉不太对劲。”

柳青青也神色凝重：“波动很强，且充满不稳定感。像是某个古老禁制或能量核心在失控边缘。”

张天成的灵鉴心镜全力映照那暗红色光团。光团能量结构异常复杂且狂暴，核心处那个齿轮虚影，似乎连接着地下更深处的某个庞大能量源。而在光团散发出的能量辐射中，他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晦涩”感！虽然与沈墨身上的不尽相同，也与“影傀”的纯粹邪异有别，但那种“扭曲”、“混乱”、“古老”的特质，如出一辙！

“这光团，恐怕与某种禁忌的古机关术或……更不好的东西有关。”张天成沉声道，“我们需记录下其波动特征和形态，然后尽快撤离，交由宗门长老定夺。”

石坚和柳青青点头同意。此行任务是探查评估，而非解决。这光团显然不是他们三个金丹修士能处理的。

然而，就在柳青青取出记录法器，准备记录时，异变陡生！

似乎是感应到外来灵力的靠近，那暗红色光团猛地一胀！平台上的阵纹红光暴涨！嗡鸣声瞬间拔高到刺耳的程度！

咔嚓！咔嚓！

平台周围，那几具原本静止的金属蜘蛛、蜈蚣傀儡，眼中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僵硬的身体迅速活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齐齐转向三人！每一具傀儡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不亚于金丹初期修士，且材质看起来极为坚硬！

“触发防御机制了！”石坚喝道，“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距离最近的两具蜘蛛傀儡，猛地跃起，前端尖锐的金属肢足如同长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分别刺向石坚和张天成！

与此同时，三具蜈蚣傀儡蜿蜒游走，速度奇快，从侧翼包抄过来，口中喷吐出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暗绿色酸液！

柳青青冷哼一声，玉手连挥，数道冰蓝色的闪电后发先至，精准地劈在两具蜘蛛傀儡身上，虽然未能击穿其坚硬外壳，却让它们动作一滞，体表覆盖上一层寒霜。

石坚怒吼一声，不闪不避，一拳轰向刺来的蜘蛛肢足！“百炼拳·破甲！”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炸开，火星四溅。石坚的拳头与蜘蛛肢足硬撼一记，竟将那肢足打得微微弯曲，而他自己也后退半步，拳面微微发红。好硬的壳！

张天成面对另一具蜘蛛傀儡的刺击，身形一晃，施展五行挪移，并非后退，反而诡异地向前贴近，擦着那锋利的肢足掠过，手中“藏锋”剑不知何时已然在手，混沌剑光一闪，并未斩向最坚硬的肢足或躯干，而是点向蜘蛛傀儡头部与身体连接处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关节般的缝隙。

“鉴心·破绽！”

剑光及处，那看似浑然一体的连接缝隙处，骤然迸发出一簇细小的灵光火花！蜘蛛傀儡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红光急速闪烁了几下，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不协调！

有效！这些古傀儡虽然坚硬，但其内部能量传导与关节结构，在“鉴心”剑意与灵鉴心镜的洞察下，依旧存在可以被利用的“节点”！

张天成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再次挪移，避开侧面蜈蚣傀儡喷来的酸液。酸液落在地面，立刻腐蚀出嗤嗤作响的坑洞。

“石师兄，攻其关节连接处！柳师姐，冰雷限制它们行动！”张天成一边闪避，一边快速传音。

石坚闻言，眼睛一亮，拳法一变，不再追求蛮力硬撼，而是开始寻找傀儡肢体关节处轰击。柳青青也改变策略，不再追求一击必杀（很难），而是不断释放冰雾减缓傀儡速度，并以精准的雷击干扰其能量核心与关节处的灵力流转。

三人配合渐渐默契。石坚如同坦克，吸引大部分火力，以强悍的防御和重拳为张天成和柳青青创造机会。张天成身法诡变，剑光如羚羊挂角，每每在关键时刻，以“鉴心”剑意精准击中傀儡的脆弱节点，造成僵直或功能紊乱。柳青青则掌控全场，冰雷交加，控场与补刀兼备。

不多时，已有三具傀儡被击毁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剩下的几具，似乎被激怒了，攻势更加狂暴，且隐隐有配合之势。那暗红色光团的嗡鸣也更加急促，仿佛在催促着这些傀儡。

“不能久战！记录完成就撤！”柳青青喝道，手中记录法器已对准光团，快速记录着其波动频谱与形态变化。

张天成一边应付傀儡，一边灵鉴心镜始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那光团。他发现，随着战斗持续，光团核心那个齿轮虚影旋转速度在加快，并且，光团与下方平台阵纹、乃至更深处地脉的能量交换，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有种即将爆发的趋势！

“不好！这光团能量要失控！”张天成急声示警，“快记录！准备撤离！”

柳青青也感知到了那股越来越恐怖的能量积聚，加速记录。

石坚怒吼连连，拼着硬挨了几下，将两具傀儡暂时逼退，护在柳青青身侧。

就在这时，那暗红色光团猛地向内一缩，仿佛呼吸般停顿了一瞬，随即——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红色能量冲击波，以光团为中心，猛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冲击波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的金属残骸瞬间化为齑粉！剩下的几具傀儡被冲击波扫中，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抛飞，撞在四周岩壁上，零件散落一地！

“防御！”石坚狂吼，全身古铜色光芒暴涨到极致，双拳交叉护在身前，试图抵挡冲击波。

柳青青娇叱一声，瞬间在身前布下三重冰晶护盾，同时一道雷光屏障环绕自身。

张天成心知硬抗危险，《五行挪移术》全力催动，身形在冲击波及体的前一刻，猛地向后上方挪移，同时将“藏锋”剑横于身前，混沌剑光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剑意护罩。

即便如此，那狂暴的冲击波依旧狠狠撞了上来！

石坚如同被巨锤击中，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后退了七八丈才勉强站稳，双臂颤抖。

柳青青的三重冰盾瞬间破碎了两重，最后一重也布满了裂纹，她脸色一白，后退数步。

张天成依靠挪移卸去部分力道，剑意护罩剧烈震荡，但也成功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只是气血有些翻涌。

冲击波过后，空间内一片狼藉。平台上的阵纹光芒黯淡了许多，那暗红色光团也缩小了近半，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但依旧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不稳定波动。

“走！”柳青青记录完毕，毫不犹豫，转身就向通道口掠去。任务已完成，此地不宜久留。

石坚和张天成也立刻跟上。

然而，就在三人即将冲入通道的刹那，异变再生！

通道口上方的金属穹顶，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下来一大块！无数大小不一的金属碎块、齿轮、管道劈头盖脸地砸落，瞬间堵死了大半通道口！显然是刚才的能量冲击破坏了本就脆弱的结构。

与此同时，那暗红色光团仿佛受到刺激，再次剧烈波动起来，核心齿轮虚影疯狂旋转，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暴戾的吸力陡然传来，竟开始强行抽取地下深处某种狂暴的灵能，光团体积再次开始膨胀！

“通道被堵了！那鬼东西又要爆发！”石坚脸色难看。

柳青青试图以冰雷轰击堵塞物，但塌陷的金属结构层层叠叠，一时难以快速清理。

张天成目光急扫，灵鉴心镜映照四周。突然，他看向平台另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碎石半掩的方形金属闸门，闸门上同样有复杂的纹路，但此刻因能量冲击，似乎出现了些微松动和灵光泄露。

“那边！有个备用出口！可能是维修通道！”张天成指向金属闸门。

“过去看看！”石坚当机立断。

三人顶着越来越强的吸力和不稳定能量场，冲向金属闸门。闸门厚重，上有禁制，但似乎因为年代久远和刚才的冲击，禁制已然残缺。

“一起攻击一点！”柳青青清喝，一道凝练的冰雷混合光束射出。

石坚怒吼，蓄力一拳轰出！

张天成“藏锋”剑扬起，混沌剑光凝聚于一点，“鉴心”剑意全力催动，寻隙而入！

轰隆！

三股力量汇于一点，轰击在闸门禁制最薄弱处。闸门猛地一震，向内凹陷，裂开一道缝隙！

“不够！再来！”石坚咬牙。

就在三人准备再次攻击时，身后那暗红色光团的膨胀速度陡然加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已令空间都开始微微震颤，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最多再有几息，第二次、可能更恐怖的能量爆发就会到来！

危急关头，张天成眼神一厉。他左手并指，快速在“藏锋”剑身上划过，一缕融合了太初灵性、“鉴心”剑意以及刚刚从那光团能量波动中解析出的一丝破绽频率的奇异灵力，注入剑身。

“藏锋”剑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清鸣，剑身混沌光华骤然内敛到极致，只剩下剑尖一点，仿佛凝聚了所有的锋芒与穿透力！

“让开！”张天成低喝一声，身形前冲，无视身后迫近的毁灭性能量波动，将全部心神与力量，凝聚于这一剑之中，刺向那闸门裂缝的中心！

“鉴心·破禁！”

剑尖无声无息地刺入裂缝，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琉璃破碎的细微“咔嚓”声响起。闸门上残存的禁制纹路，以剑尖为中心，迅速黯淡、崩解！紧接着，厚重的金属闸门，竟被这一剑生生洞穿，并向两侧扭曲、撕裂开来，露出后面一条黑暗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甬道！

“走！”张天成收剑，低吼。

石坚和柳青青没有丝毫犹豫，抢先钻入甬道。张天成立刻跟上。

就在他身影没入甬道的瞬间——

轰！！！

比之前猛烈数倍的暗红色能量狂潮，在身后轰然爆发！炽热狂暴的能量流狠狠冲撞在扭曲的闸门和四周岩壁上，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摇晃，崩塌声不绝于耳！

三人头也不回，沿着黑暗甬道全力狂奔，身后是不断追近的坍塌与能量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