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34章 东域烽烟，再临正心

离了西漠梵林那佛光普照、祥和宁静之地，张天成的归途再无流连。青衫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淡金流光，风驰电掣，将下方那由黄沙戈壁渐次转为崇山峻岭的景象远远抛在身后。他归心似箭，不仅因宗门传讯紧急，更因那“正心阁封印异动”的消息，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已然澄澈的道心之上。

梵林寺三月，于无字经页前得受佛光洗礼，于万千经藏中涵泳智慧海洋，他的“万法同砚”神通已非吴下阿蒙。四色流光圆融运转，核心处更添了一抹佛门的空灵与慈悲意蕴，对天地万法的感知、解析、衍化能力，皆有了质的飞跃。修为更是水到渠成，稳固在筑基后期，气息沉凝如山岳，神光内敛如深潭。

然而，东域传来的消息，却让这份进境带来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万妖谷与黑巫教冲突，天魔暗中挑唆，正心阁封印松动……这一切，绝非孤立。那遁走的魔念剑种，那被镇压在正心阁深处的恐怖存在，其触角，似乎已不甘于潜伏，开始搅动风云。

“该来的，终究会来。”张天成目光穿透云层，望向玄元宗方向，眼中无惧，唯有冰冷的战意与一丝勘破迷雾的清明，“正好以此烽烟，试我新砚锋芒！”

数日后，玄元宗那熟悉的九峰轮廓已遥遥在望。只是，与往日仙气缭绕、安宁祥和的景象不同，如今的玄元宗山门之外，气氛明显肃杀了许多。巡逻弟子数量倍增，个个神色凝重，护山大阵的光辉也显得格外璀璨，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在云海中回荡。

张天成的遁光并未掩饰，径直落向主峰天枢殿前的广场。他身形甫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守卫弟子的注意。待看清是他，那些弟子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与敬畏交织的复杂神色。

“是张执事！”

“张师兄回来了！”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传开。

张天成无暇他顾，径直步入天枢殿。殿内，气氛比外界更加凝重。宗主玄诚子端坐主位，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忧色。执法长老、萧长老、以及多位平日难得一见的内门长老、真传弟子皆在列，柳云嫣也站在萧长老身后，见到张天成进来，美眸瞬间亮起，担忧与欣喜交织。

“弟子张天成，奉命归来。”张天成上前，躬身行礼。

“天成，你回来得正好！”玄诚子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抬手虚扶，“西漠之行如何？”

“托宗门洪福，略有收获。”张天成简略回应，随即切入正题，“宗主，传讯中所言东域局势与正心阁之事……”

玄诚子神色一正，沉声道：“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万妖谷与黑巫教于‘葬神荒原’爆发大战，双方死伤惨重，更有数座我宗附属城池被波及，凡人流离失所。我们安插的探子回报，双方高层似被某种力量蛊惑，厮杀起来毫无理智，战场上空魔气隐现，确有域外天魔插手的痕迹。”

执法长老接口道：“更棘手的是，三日前，看守正心阁遗迹的弟子传回急讯，遗迹外围的警戒阵法被强行破除，内部那‘问心迷雾’区域魔气冲天，时有凄厉嚎叫传出，疑似封印已出现裂痕！我们派去查探的一队内门精英，至今……音讯全无。”

柳云嫣俏脸发白，补充道：“根据残留的痕迹判断，强行破阵之人，手段狠辣凌厉，带着一股纯粹的毁灭剑意，极有可能……是那遁走的魔念剑种！”

果然！张天成心中了然。那魔念剑种不仅未死，反而力量有所恢复，更是直接冲着正心阁封印而去！它想做什么？释放被镇压的本体？还是另有图谋？

“宗门作何打算？”张天成问道。

玄诚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张天成身上：“万妖谷与黑巫教之战，牵扯甚广，我宗已派遣多位长老率弟子前往边境维稳，并联络其他正道宗门，共商对策。然，正心阁遗迹事关上古封印，关乎整个东域安危，其优先级更高！那魔念剑种狡诈凶厉，寻常弟子恐难应对……”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天成，你曾深入秘境，与那魔物交锋，更身负克制魔气之奇功。宗门希望，你能再往正心阁一行，查明封印状况，若有可能，阻止那魔念剑种的图谋！此行凶险，你可愿往？”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天成身上。此行无异于虎口拔牙，那魔念剑种本就难缠，如今更可能引动了封印下的力量，其凶险程度，远超云渺秘境。

柳云嫣更是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张天成几乎没有犹豫，平静开口：“弟子义不容辞。”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于公，此事关乎东域苍生；于私，那魔念剑种与他因果纠缠，体内魔痕虽净，但此獠不除，道心难安！更何况，他新悟神通，正需一块够分量的磨刀石！

“好！”玄诚子眼中精光一闪，“此行凶险，不可独往。云嫣。”

“弟子在！”柳云嫣立刻应声。

“你精通阵法，曾随天成进入过正心阁外围，此次由你辅佐天成，再探遗迹！此外，”玄诚子看向执法长老，“请执法长老亲自带队，率一队‘玄元剑卫’于遗迹外围接应，以防不测！”

“老夫领命！”执法长老肃然应道。

“弟子领命！”柳云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是因激动与决然。

安排既定，众人不再耽搁。

片刻之后，一艘速度极快的玄元宗制式飞舟，承载着张天成、柳云嫣以及十名气息凌厉、皆在筑基后期的玄元剑卫，在执法长老的亲自驾驭下，化作一道流光，冲出玄元宗山门，朝着陨星山脉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之上，张天成与柳云嫣并肩立于船头。

“张师兄，此行……你有几分把握？”柳云嫣望着前方飞速倒退的云海，轻声问道，难掩忧色。

张天成目光悠远，仿佛已看到了那被魔气笼罩的古老遗迹。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方模糊的、流转着金、青、黑、灰四色光华，更隐隐透出佛门空灵意蕴的“道砚”虚影悄然浮现，虽未完全展露气息，却已让身旁的柳云嫣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与震撼。

“把握不在几分，而在道心是否坚定。”张天成语气平和，掌中道砚虚影缓缓旋转，“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此番，便叫那魔孽知晓，何为万法同砚，何为……正道沧桑！”

飞舟撕裂长空，速度催发到极致。

不过半日功夫，那片熟悉的、笼罩在淡淡死寂与混乱气息中的陨星山脉，便已映入眼帘。而山脉深处，那原本只是隐约感知的魔气，此刻已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将小半个天空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正心阁遗迹所在的方向，更是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与若有若无的疯狂嘶吼！

“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执法长老脸色凝重，控制飞舟在遗迹外围一处山崖降落，“前方魔气过于浓郁，飞舟难以深入。天成，云嫣，你二人务必小心！若有变故，立刻发出信号，老夫率剑卫即刻接应！”

“长老放心。”张天成点头，与柳云嫣对视一眼，双双跃下飞舟。

再次踏足这片土地，感受着那远比上次浓郁精纯了数倍的魔气，张天成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周身气息自然流转，那磅礴的魔气竟无法侵入他身周三尺，便被那无形的“万法同砚”道韵悄然化解、吸收。

“走！”

两人身形如电，朝着那魔气最浓郁的核心区域——正心阁遗迹入口，疾掠而去。

越靠近遗迹，景象越是骇人。原本的青翠山峦变得枯黄腐朽，地面上爬满了扭曲的黑色脉络，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硫磺气味。甚至能看到一些被魔气彻底侵蚀、化为行尸走肉的妖兽，在本能的驱使下相互撕咬，场面如同修罗地狱。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处熟悉的、通往遗迹谷地的狭窄石梁前。然而此刻，石梁已被一层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暗红色血光封锁，血光之中，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是‘血煞封界’！”柳云嫣脸色一变，“好狠毒的手段，这是以生灵精魂怨念布下的禁制！”

张天成目光扫过那血光，识海中“万法同砚”微微转动，异识流光已将其结构解析大半。他冷哼一声：“魑魅魍魉，也敢挡道？”

他并未动用寂灭指力，而是并指如笔，凌空虚划。指尖牵引之下，周遭那浓郁的魔气与血煞之力，竟被他强行摄取一缕，融入才气之中，再以那佛门空灵意蕴点化，于空中勾勒出一个闪烁着淡金佛光的“卍”字印记！

这“卍”字印记并非实体，却蕴含着佛门降魔真意与张天成自身对“净化”之理的理解，更巧妙借用了部分魔煞之力，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去！”

卍字印记轻飘飘地印在那暗红血光之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寒冰，血光发出凄厉的尖啸，剧烈沸腾起来，其中那些扭曲面孔更是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恶鬼，迅速消融！那坚固的血煞封界，竟被这看似柔和的一击，硬生生融开了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缺口！

佛光克魔，竟至于斯！柳云嫣看得美眸异彩连连。

张天成一步踏入缺口，柳云嫣紧随其后。

穿过石梁，谷地内的景象，更是让两人心头一沉。

只见那原本残破却依旧能感受到浩然正气的正心阁遗迹，此刻已被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漆黑魔气彻底笼罩！遗迹中央，那座本已崩塌的骸骨京观，竟被某种力量强行重塑，变得更加高大狰狞！京观顶端，不再是搏动的肉瘤，而是悬浮着一柄长约七尺、通体漆黑、剑身缠绕着无数哀嚎魔影的长剑虚影——正是那魔念剑种的本体！它似乎正在疯狂汲取着从遗迹深处渗出的、更加精纯古老的魔气，剑影凝实，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波动！

而在那魔剑下方，遗迹深处，原本正气长河所在的主殿位置，一道横贯虚空的、布满了裂痕的暗金色符文锁链清晰可见！锁链之后，是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极致邪恶与混乱的黑暗！那便是正心阁镇压的核心，域外天魔本体（或其大部分力量）的封印所在！

此刻，那封印锁链上的裂痕正在魔剑力量的冲击下，缓缓扩大！一丝丝精纯至极的黑暗魔气，正不断从裂痕中逸散而出，汇入魔剑之中！

“它想彻底破坏封印！”柳云嫣失声惊呼。

似乎是感应到了两人的到来，那悬浮的魔剑虚影猛地一颤，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剑鸣！一个充满怨毒与贪婪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他二人，尤其是张天成！

“桀桀桀……张天成！你终于来了！本座等你多时了！”魔念剑种那扭曲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中响起，“感受到主人即将降临的伟力了吗？待封印破碎，主人重临此界，你，便是第一个祭品！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那奇特的‘道’……都将成为主人恢复力量的绝佳资粮！”

话音未落，那魔剑虚影骤然爆发出滔天黑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撕裂轮回的漆黑剑罡，无视空间距离，朝着张天成当头斩落！这一剑的威力，远超云渺秘境之时，已然达到了金丹境的层次！

危机，迫在眉睫！

张天成面对这恐怖一击，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向前踏出一步，将柳云嫣护在身后，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一方凝实无比、四色流光圆融运转、核心处佛光隐现的“万法同砚”虚影，自他身后缓缓升起，道韵天成，仿佛能衍化诸天，包容万法！

“你的废话，太多了。”

他淡淡开口，右手虚抬，引动“道砚”之力，迎向了那毁天灭地的魔剑之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