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8章 魔种附身，青鳞抉择

赵乾的惨叫在空旷破败的大殿中回荡，凄厉得不似人声。他双手死死抠着自己的头颅，指甲深陷皮肉，留下道道血痕。原本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狰狞，青筋如同蚯蚓般在额头、脖颈暴起。更为可怖的是，一股浓郁如墨、散发着疯狂与不祥的魔气，混杂着一股凌厉到极致的腐朽剑意，正从他周身毛孔中疯狂涌出！

那魔气并非黑水涧那般混乱无序，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恶”与“毁灭”意志，其核心，正是那道没入他眉心的漆黑流光——魔念剑种！

“杀……杀了你们……统统都该死！力量……我需要力量！”赵乾猛地抬起头，双眼已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漆黑，没有丝毫眼白，只有无尽的怨毒与疯狂。他死死盯住张天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都是因为你！你这废物！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一切！”

他周身魔气翻涌，竟隐隐凝聚成一道道扭曲的、如同黑色剑气般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气息节节攀升，瞬间突破了筑基初期的桎梏，直达筑基后期，甚至还在向巅峰迈进！但那力量充满了不稳定的狂暴，仿佛随时会将他自身也彻底吞噬。

“赵师兄！”苏瑶脸色煞白，试图上前，却被李锋一把拉住。

“小姐，危险！他已彻底被魔种控制，不再是原来的赵师兄了！”李锋持剑挡在苏瑶身前，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从那魔化赵乾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这筑基后期的剑修都感到心悸。

张天成目光沉静如水，看着状若疯魔的赵乾，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赵乾本就心术不正，嫉恨入骨，在这充满浩然正气却又镇压着极致邪恶的地方，心神失守之下，被这魔念剑种趁虚而入，几乎是必然。

他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魔念剑种散发出的气息，与他体内被初步“驯化”的异界知识碎片，以及那变得纯粹的寂灭基点，都产生着微妙的共鸣。这剑种，本质是某种极其精纯的“魔道知识”与疯狂剑意的结合体，对于修炼道藏、渴望“万法同读”的他而言，既是剧毒，也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吼——！”

魔化赵乾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身形猛地一动，竟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裹挟着无数嘶嚎的剑气虚影，直扑张天成！速度之快，远超他平日水准！

“小心！”苏瑶惊呼。

张天成却是不闪不避。他刚刚经历正气长河淬炼，修为虽未突破，但对力量的掌控与理解已臻至新的境界。面对这狂暴一击，他仅仅是抬起了右手。

没有璀璨的金光，没有呼啸的风刃，也没有死寂的灰白。他只是并指如笔，以指代笔，在身前虚空中，看似随意地一划。

动作轻柔，仿佛文人蘸墨，准备在宣纸上落笔。

然而，就在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上，一道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那扑杀而来的魔化赵乾，以及他周身那狂暴的黑色剑气，在触及这圈涟漪的瞬间，竟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那凌厉无匹的气势也为之一滞！

仿佛他划下的不是手指，而是一道代表着“静”与“止”的法则界限！

这正是张天成将寂灭之意、对空间的粗浅理解以及自身精纯才气融会贯通后，领悟出的新手段——并非强力攻伐，而是以自身之“理”，短暂影响局部区域的规则！

魔化赵乾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与暴怒，他疯狂催动魔气，黑色剑气嘶嚎着想要撕裂这无形的束缚。

而就在这短暂的僵持间，张天成目光一凛，捕捉到了那魔念剑种与赵乾本身神魂并未完全融合、仍在激烈对抗的瞬间破绽！

他左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点极致的纯黑光芒凝聚——那是被浩然正气淬炼后，变得纯粹无比的寂灭基点之力！不再是充满死寂的灰白，而是回归了本源、象征着万物终极归宿的“黑”！

“剥离！”

他低喝一声，指尖那点纯黑光芒，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无比，无视了翻涌的魔气与护体剑意，直接点向赵乾眉心那魔念剑种嵌入之处！

“不——！”魔念剑种发出了尖锐的精神尖啸，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它感觉到了这股力量对它本源的威胁！

“嗤！”

纯黑光芒没入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时光加速、万物凋零的诡异寂静。赵乾周身沸腾的魔气如同被抽走了薪柴的火焰，骤然熄灭大半，那凌厉的剑意也瞬间萎靡。他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双眼中的漆黑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眼白，但眼神依旧涣散混乱，充满了痛苦，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而那魔念剑种，则被张天成那蕴含着寂灭本源的一指，硬生生地从赵乾神魂中逼出了大半！一团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内部仿佛有无数疯狂面孔嘶吼的漆黑能量团，悬浮在半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恶与诱惑。

它试图重新钻回赵乾体内，或者寻找新的宿主。

张天成岂容它得逞？他右手虚划的那道“静止”界限尚未完全消散，左手已凌空一抓，精纯的才气混合着一丝新领悟的、源自魔识碎片的空间禁锢技巧，化作一只半透明的金色手掌，抓向那魔念剑种！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剑种的刹那——

“嗡！”

一道极其隐晦、却锋利无匹的青色风刃，毫无征兆地自大殿角落的阴影中射出，其目标，并非魔念剑种，也非张天成，而是……那倒在地上的赵乾！风刃速度快到极致，蕴含的力量更是带着一击必杀的决绝！

青鳞！

她一直潜伏在侧！而此刻，她选择的不是相助，而是在魔种被逼出、赵乾失去威胁也失去价值的瞬间，执行青岚阁主那“必要时清除”的指令！在她看来，被魔念剑种深度侵蚀过的赵乾，本身已是一个不稳定的祸患，清除是最稳妥的选择！

这一下变起肘腋，谁都未曾料到！

苏瑶和李锋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天成也是心中一沉，他大部分心神都在禁锢魔念剑种上，救援已是不及！

眼看那青色风刃就要将昏迷的赵乾斩为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张天成眼中厉色一闪，那抓向魔念剑种的半透明金色手掌方向猛地一变，五指张开，瞬间出现在赵乾身前，堪堪挡住了那道致命的青色风刃！

“嘭！”

风刃与金色手掌同时湮灭，逸散的能量将地面炸出一个小坑。

张天成闷哼一声，气血一阵翻涌。仓促变招，又是分心二用，让他也受了些反震。

阴影中，青鳞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看着张天成，眉头微蹙，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与质问：“公子，为何阻我？此人已被魔种侵蚀神魂，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且后患无穷。”

张天成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他心有恶念，咎由自取，但罪不至死。更何况，他是书院弟子，如何处置，应交由书院定夺。风阁的手，不应伸得太长。”

青鳞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微微颔首：“既然公子坚持，奴婢遵命。”她不再看赵乾，目光转向那依旧在空中扭曲、试图逃窜的魔念剑种，“那此物……”

张天成也看向那魔念剑种，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疯狂知识与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此物危险至极，但就此毁灭，似乎又有些……可惜。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那魔念剑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颤，竟不再试图攻击或寻找宿主，而是化作一道极其细微的黑色丝线，“嗖”地一声钻入地面一道不起眼的裂缝，瞬间消失不见！

它竟然自行遁走了！

张天成神识立刻扫出，却只捕捉到一丝残留的魔气向着遗迹更深处遁去，速度奇快，转眼便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追！”青鳞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动身。

“不必了。”张天成却抬手阻止了她，目光幽深地望向遗迹深处，“它逃向的方向，魔气更加浓郁，恐怕那里才是它真正的源头，或者……是更大的陷阱。我们准备不足，贸然深入，得不偿失。”

他走到昏迷的赵乾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神魂受损严重，魔气虽被逼出大半，但根基已毁，即便醒来，修为也十不存一，而且心智能否恢复还是未知数。他取出一枚安神丹药塞入赵乾口中，暂时护住其心脉。

苏瑶和李锋此时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苏瑶看着张天成，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后怕，也有一丝莫名的情愫。今日若无张天成，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宜久留。”张天成起身，对苏瑶道，“苏仙子，赵道友情况不妙，需尽快送回书院救治。这正心阁遗迹，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苏瑶点了点头，她也心有余悸。

张天成最后看了一眼那魔念剑种遁走的方向，将那一丝残留的魔气印记牢牢记住。

魔念剑种……蕴含上古魔道知识与剑意的诡异存在……它为何会被镇压于此？它遁往的深处，又隐藏着什么？

他知道，自己与这东西的因果，还未结束。待他准备充分，或许会再来此地，彻底了结这段恩怨，并探寻那深处的秘密。

当下，一行人带着昏迷的赵乾，迅速离开了这片充满正气与魔影的古老遗迹。

殿外，砺心石滩依旧，问心迷雾仍浓。但来时的心境与归去时的沉重，已是天壤之别。

青鳞无声地再次隐入暗处，履行着她监视与保护的职责。只是她看向张天成的背影时，眼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真正的凝重。

这位身负奇功的年轻人，不仅扛住了正气淬炼，初步统御了体内的异种力量，更在关键时刻，做出了与她、与风阁利益相悖，却符合其自身“道理”的选择。

他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静。而风阁与他之间的“交易”，似乎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