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7章 正气长河，魔剑暗藏

残破的正心阁主殿，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俯视着门前调息的张天成。殿内幽深，黑暗浓稠得仿佛能吞噬光线，唯有那精纯磅礴的浩然正气，如同潮汐般从中缓缓涌出，带着万古的沧桑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瑶与李锋也相继踏过砺心石滩，来到殿前。苏瑶脸色微白，气息略促，但眼神明亮，显然此番问心路对她亦是一场难得的磨砺。李锋则依旧沉默，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看向殿内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而赵乾，最终是靠着李锋折返搀扶，才勉强走完了石滩。他衣衫凌乱，嘴角残留着血渍，脸色灰败，眼神深处除了疲惫，更有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屈辱与怨愤。尤其是在看到前方气息愈发沉凝、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张天成时，那怨毒几乎要溢出眼眶。

“外层问心路已过，内层传承，应就在这主殿之中了。”苏瑶望着那深邃的殿门，语气带着一丝向往与谨慎，“古籍有载，正心阁核心传承，非大毅力、大智慧、心性纯正者不可得，甚至会根据闯入者的心性，降下不同的考验或……劫难。”

她的话语，让气氛更加凝重。

张天成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如同深潭。他站起身，对苏瑶微微颔首：“机缘在前，岂能过门不入。苏仙子，李道友，请。”

他当先一步，迈入了那黑暗的殿门。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时空。外界的光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整个大殿空间内的、如同液态黄金般流淌的浩然正气！这些正气汇聚成一条朦胧的、望不见首尾的璀璨长河，在虚空中缓缓流淌，发出低沉而宏大的轰鸣，那是无数先贤意念、至理篇章共鸣的声音！

长河之中，隐约可见无数金色的文字沉浮起落，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道理与力量。仅仅是置身于此，张天成就感觉自身的才气长河不受控制地与之共鸣、沸腾，贪婪地吸收着周遭的精纯正气，速度远超砺心石滩之时！

然而，与此同时，一股更加直接、更加严厉的“审视”意念，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笼罩了他！这意念扫过他识海中那点纯黑基点，扫过那些被镇压却依旧存在的魔识碎片，发出了无声的“质疑”与“排斥”！

轰！

流淌的黄金长河陡然激荡起来！一部分正气变得更加亲和，主动汇入他的才气，助其增长、净化；而另一部分，则变得无比狂暴，化作无数金色的锁链、利剑、雷霆，带着惩戒邪佞、荡涤污浊的煌煌天威，朝着他识海中的寂灭基点与魔识碎片狠狠轰击而来！

这是正气本源对他这“异数”的自主反应！既有认可其才气浩然的一面，亦有排斥其体内“异端”力量的决绝！

张天成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煞白！这来自内部的冲击，远比外界的幻象更加凶险！那金色的雷霆锁链抽打在寂灭基点上，发出刺耳的铿锵之声，基点剧烈震颤，边缘的暗红再次隐隐浮现；而那正气所化的利剑，则不断斩向那些魔识碎片，虽能净化一部分，却也引得碎片疯狂反扑，混乱意念如同毒蛇般噬咬他的神魂！

痛苦！撕裂般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要在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对冲下被硬生生撕开！

“张道友！”苏瑶和李锋也紧随而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们看到的，是张天成独自站立在那璀璨的黄金长河中，周身金光狂闪，时而气息暴涨，浩然博大；时而又面色痛苦，周身隐有黑气与死寂意蕴渗出，情形诡异无比。

“他……他这是怎么了？”赵乾也被这景象惊住，但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与恶毒，“哈哈！定是他心术不正，引动了正气反噬！活该！”

苏瑶怒视他一眼：“赵师兄，你闭嘴！”她虽不明所以，却能感觉到张天成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与危险，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相助。这正气长河的威压，让她和李锋都难以轻易靠近核心。

张天成紧咬着牙关，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那是被震伤的才气本源）。他疯狂运转道藏功法，试图调和、平衡这两股力量。但正气长河的力量太过浩大本源，而寂灭与魔识又极其顽固，调和谈何容易？

就在这僵持不下、险象环生之际，他怀中的半卷道藏，忽然自动飞出，无风自展，悬浮于他的头顶！

道藏展开，其上那些古老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简单的经文，而是演化出天地初开、万物生长、文明兴衰、乃至星辰寂灭的宏大景象！它散发出一种超越单纯“秩序”或“混乱”的、包容一切的“道理”意蕴。

道藏的光芒，并不与正气长河冲突，也不偏袒寂灭基点，而是如同一个中立的调解者，一道沟通的桥梁！

那狂暴的、试图惩戒的金色雷霆锁链，在接触到道藏光芒后，威力似乎减弱了几分，多了一丝“审视”与“考量”。而那躁动的寂灭基点与魔识碎片，在道藏光芒的笼罩下，也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理性”，反抗不再那么纯粹疯狂。

张天成福至心灵，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契机！他不再试图“对抗”或“消灭”，而是以道藏为引，将心神彻底沉入对“道”的感悟中。

他“看”到，秩序并非永恒，混乱亦非终点。浩然正气是“生”与“序”的体现，寂灭是“归”与“静”的必然，甚至那魔识代表的混乱，亦是宇宙“变”与“熵”的一面。它们并非绝对对立，而是构成完整“大道”的不同侧面，如同阴阳流转，缺一不可！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他心中流淌过道藏中最本源篇章的意蕴。他所追求的，不正是这包含万有、运转不息的“大道”吗？为何要执着于排斥某一种“理”？

一念通达，豁然开朗！

他放开了对寂灭基点的压制，也不再强行净化魔识碎片，而是引导着磅礴的浩然正气，以道藏光芒为缓冲，开始尝试“理解”、“包容”、甚至“统御”这些异种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而危险的尝试！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

然而，有道藏这玄妙功法作为根基，有此地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作为后盾，更有他于砺心石滩上淬炼出的坚韧道心作为支撑，这个近乎不可能的过程，竟缓缓地、艰难地推进着！

金色的正气不再仅仅是攻击，也开始如同温暖的熔炉，煅烧着寂灭基点，使其褪去那丝暗红，变得更加纯粹、深邃，真正成为他力量体系的一部分，代表着“终结”与“静”的法则。而对那些魔识碎片，正气则如同造化之手，将其中的混乱与疯狂意念一点点剥离、净化，只留下那些关于空间、精神、熵增的纯粹“知识”碎片，虽然依旧危险，却不再是无法触碰的毒药。

他的才气长河在这个过程中，疯狂地吸纳着正气长河的力量，体积不断膨胀，颜色也变得更加复杂——主体是璀璨的金色，其中流淌着代表风之灵动的青色符箓，深处沉淀着代表寂灭归墟的纯黑基点，甚至边缘还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代表着被初步“驯化”的异界知识的灰色流光！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对“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正气长河渐渐平息下来，重新恢复了缓缓流淌的姿态。那无形的审视意念也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许，甚至是一丝微弱的……认可？

道藏卷轴光芒内敛，重新落回张天成怀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河生灭、万物轮回的景象一闪而逝。他依旧站在殿中，气息却渊深如海，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修为虽未突破大境界，但根基之雄厚、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

“张道友，你没事吧？”苏瑶第一时间上前，关切地问道，美眸中充满了担忧与惊奇。

张天成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无恙，略有收获。”

苏瑶看着他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整个世界的眼眸，一时竟有些痴了。

而一旁的赵乾，看着不仅毫发无伤、反而气息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的张天成，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为什么？为什么这废物散修总能逢凶化吉？甚至能得到这等逆天机缘？！他不配！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感应到赵乾那强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或许是正气长河先前激荡时，扰动了大殿深处某些被封印的角落。在主殿一侧的阴影里，一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不祥与诱惑气息的流光，如同有生命般，猛地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没入了因嫉恨而心神失守的赵乾眉心！

“呃啊——！”

赵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手抱头，跪倒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股远比黑水涧魔气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魔意，混杂着一种疯狂的剑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那是……古籍中记载的，被正心阁镇压的‘魔念剑种’？！”苏瑶花容失色，惊呼出声，“它竟被引动了！”

李锋脸色大变，瞬间拔剑，警惕地指向状态诡异的赵乾。

张天成目光一凝，看向那在地上痛苦翻滚、周身开始弥漫出黑色魔气与凌厉剑意的赵乾，眉头紧紧皱起。

他体内的寂灭基点与那丝被初步驯化的异界知识，竟对那没入赵乾体内的“魔念剑种”，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与渴望？

这正心阁遗迹，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镇压魔念，亦意味着，此地本身就是一处巨大的封印！而他们的闯入，似乎无意中，松动了一丝枷锁。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以另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