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溪动了。
在林霄身体向后软倒的那一刹那,她像一头被惊扰的雌豹,爆发出与她此刻虚弱状态完全不符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将他揽入怀中。
温热的触感传来,却让慕云溪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
怀里的身躯,像是一个被抽空了所有东西的皮囊,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重量。
“林霄!”
她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恐惧。
刚才那逆天改命、审判因果的神明,消失了。
现在躺在她怀里的,只是一个生命之火微弱到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普通人。
不,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噗通。”
赵莽那魁梧的身躯也冲了过来,重重跪倒在地,看着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的林霄,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
“霄哥!霄哥你怎么了!”
他想伸手去扶,却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碰坏了什么。
那是一种面对稀世珍宝即将碎裂时的,极致的小心翼翼与手足无措。
慕云溪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怀中的男人身上。
作为“钥鞘”,她对生命力的流动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
此刻,在她的感知中,林霄的体内,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
经脉,寸寸断裂。
五脏六腑,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过的瓷器。
而最恐怖的,是他的丹田。
那里本该是一个真气流转、生生不息的宇宙雏形,可现在,那里一片死寂,只有一个暗淡无光、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的“奇点”。
他的道基……碎了。
为了将她从“因果”的必死之局中捞出来,他付出的代价,是燃烧了自己作为一名“医者”的根基。
他从那触摸到“圣手”门槛的云端,一头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现在的他,甚至比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凡人,还要脆弱。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狠狠攫住了慕云溪的心脏。
比之前被诅咒符文侵蚀时,还要痛上一万倍。
他给了她新生。
而他自己,却走向了毁灭。
凭什么?
凭什么每一次,都是你来承担所有?
慕云溪死死咬住下唇,殷红的血珠顺着嘴角滑落,她却毫无所觉。
不。
我不同意。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它就这么没了!
一个从未有过的、无比霸道的念头,从慕云溪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
她不再犹豫,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林霄的额头上。
“嗡——”
一股奇异的共鸣,在两人之间产生。
慕云溪的身上,泛起一层柔和的、皎洁如月光的辉芒。
那是属于“钥鞘”的本源之力。
这股力量并不强大,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它温和,纯净,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滋养气息。
它像一条温柔的小溪,顺着两人相抵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流入了林霄那片名为“身体”的干涸废墟里。
月光般的能量,没有去试图修复那些破碎的经脉,因为它做不到。
它只是化作了最细腻的薄雾,轻轻地、温柔地,包裹住那些断裂的道基碎片,滋润着那些布满裂痕的脏腑。
它像春雨,润物无声。
用一种无比笨拙,却又无比坚定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废墟,不让它彻底崩塌。
在这股力量的温养下,林霄那金纸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丝。
他眉心那代表着生命力极度消耗的死气,也稍稍淡去。
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那微弱的呼吸,却变得绵长、稳定了一些。
有用!
慕云溪心中一喜,正想不计代价地催动更多本源之力。
“轰隆!”
一声巨响,从墓室的穹顶传来。
整个主墓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碎石和沙土如同暴雨般从上方簌簌落下,砸在众人的头顶。
“怎么回事!”
“墓要塌了!”
幸存的几个盟友发出惊恐的叫声,下意识地寻找着掩体。
赵莽脸色一变,第一时间起身,张开双臂,像一堵人墙,将慕云溪和林霄死死护在身下。
慕云溪猛地睁开眼,抬头望去。
只见穹顶之上,那由无数符文构成的能量结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崩溃。
冷岩死了。
作为这场“献祭”仪式的核心,他的“存在”被抹除,直接导致了整个陵墓底层能量循环的崩坏。
这个被强行维持了数千年的空间,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即将回归它本来的样子——一片废墟。
“大嫂!我们得赶紧走!”赵莽的声音焦急万分,头顶被一块掉落的石头砸中,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
走?
慕云溪的目光扫过怀中昏迷的林霄,又看了看周围这片正在走向毁灭的空间,心中充满了不甘。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甚至让林霄道基尽毁,才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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