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从苏联方面获得的有限援助和几次成功的小规模伏击,于凤至率领的这支队伍总算在北满边缘的林海雪原中暂时站稳了脚跟。他们以废弃的淘金营地为临时基地,一边继续整训,一边通过老伊万的渠道,小心翼翼地获取着周边日伪势力的动向。
然而,这片广袤而陌生的土地,隐藏着太多未知。除了明面上的日伪据点,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有占山为王的土匪,有自发抗日的山林队,也有被打散后失去联系的零星武装。
这天,负责向外侦查的一个五人侦察小组,只有两人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夫人!不好了!”带队的班长肩膀上还嵌着一枚箭簇,脸色惨白,“我们在西边七十里外的‘野狼谷’遇到埋伏了!对方人不少,穿着杂乱,但下手极狠,像是老林子里的胡子!小顺子他们三个……没能撤出来!”
“野狼谷?土匪?”于凤至眉头紧锁。部队刚刚稍有起色,最忌讳的就是树敌过多,尤其是不明底细的地头蛇。
王栓柱立刻请战:“夫人,让我带一营去剿了这帮狗日的!敢动我们的人,活腻歪了!”
陈望更是火爆,嚷嚷着要带突击大队去把野狼谷平了,给弟兄们报仇。
“冷静!”于凤至制止了冲动的部下。她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徐建业,“建业,你怎么看?”
徐建业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们初来乍到,对本地势力了解不多。但据之前零散情报,野狼谷一带确实有一股武装活动,行事隐秘,很少骚扰普通百姓,主要针对的是伪军的零星征粮队和小股巡逻队。这次主动袭击我们派出的侦察兵,有些反常。”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不是普通的土匪?”于凤至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
“有可能。也可能是……别的什么队伍。”徐建业语气谨慎。
于凤至沉吟起来。贸然开战,万一对方真是抗日的友军,那将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剧。但若置之不理,不仅牺牲的弟兄无法瞑目,队伍的安全和威信也会受到挑战。
“王营长,”于凤至最终做出了决定,“你带一营和石营长的神枪队,立刻出发,秘密接近野狼谷。记住,任务是侦察,摸清对方底细,非必要不得开火!如果确认是土匪,果断清除;如果……有别的可能,想办法接触。”
她又看向陈望:“陈队长,你的突击大队作为第二梯队,在一营后方五里处跟进,随时准备策应,但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擅自行动!”
“是!”王栓柱和陈望领命而去。
队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中。于凤至和徐建业留在临时指挥部,心情都有些沉重。这是一次赌博,赌的是对未知势力的判断。
两天后的黄昏,王栓柱派回的通讯兵带回了令人惊讶的消息。
“夫人!查清楚了!野狼谷里的人……好像不是土匪!”通讯兵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潜伏到谷口,看到他们也在训练,队形虽然不整,但看得出有行伍的影子。我们还偷听到他们谈话,提到了‘黄司令’、‘北满’、‘被打散’这些词!”
黄司令?北满?于凤至和徐建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一丝希望。
“还有,”通讯兵补充道,“我们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破旧的布片,上面用已经有些模糊的线绣着一个模糊的鹰徽和“忠勇”二字——这是原东北军,尤其是黄显声麾下部分部队使用过的标识!
“是他们!是黄大哥被打散的部队!”于凤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快!通知王营长,停止一切敌对行动!想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表明我们的身份!”
为了避免误会,于凤至让通讯兵带去了自己随身的一枚私章和徐建业情报处的特定暗语。
又是难熬的一夜等待。
第二天中午,王栓柱亲自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高、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军官。那军官穿着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军服,外面套着一件不合身的羊皮坎肩,腰间别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驳壳枪。
一见到于凤至,那军官愣了一下,随即“啪”地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哽咽:“原北满抗日联军独立第三支队副支队长,赵永胜!参见夫人!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赵副支队长,快请起!”于凤至连忙上前扶住他,“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黄司令他……”
赵永胜虎目含泪,讲述了他们的遭遇。原来,在黄显声率领主力南下与张汉卿汇合后,他们这支负责断后的支队遭遇日军重兵合围,血战数日,最终被打散。赵永胜带着两百多残部,一路辗转,躲进了这野狼谷,靠着狩猎和偶尔袭击伪军小队艰难度日,与外界几乎断绝了联系。前几天发现不明身份的侦察兵,还以为是伪军或土匪的探子,这才发生了冲突。
“牺牲的那三名弟兄……”赵永胜面露愧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