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散仙娘娘她修的是杀戮道！ 第277章 散仙，奇怪的秘境9

再回想起之前的考验，怎么想都觉得这一次，也大概就是要跟仁义道德相关。

于是这一部分，哪怕被箭锁了，也就是硬咬着牙扛了。左右他们也看得分明，这箭并不致命，一连那样多射出的箭，中了箭的鬼，疼一疼，也都还活着。

因此，他们也在赌。

中箭的时候，就巴巴地分出余光，去观察秘境之主的反应。

结果，却令他们失望。

秘境之主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看着，并未给出任何反应。

有鬼开始动摇，有鬼仍在坚持。

直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中箭的鬼越来越多——

有鬼死了。

魂飞魄散，就化作一道烟，湮没在空气中。

他们终于知道怕，忍不住颤抖。

三箭，只需要三箭，一只鬼就会魂飞魄散。

无论境界高低。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再没有谁顾得上什么考验不考验。

他们为人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变成鬼了还要再死一次啊！

而姒今朝他们，仍动也不动地大咧咧坐在那里。

像几个看客。

也不知是不是秘境之主故意为之，那光箭前前后后锁了那么多人，有的甚至都被锁了两次以上，却没有一次，轮到姒今朝他们身上。

姒今朝单手支着下颚，另一只手垂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

她漫不经心抬眸，目光穿过眼前的闹剧，落在秘境之主身上。

“呵。”

她似是笑了一声。

朱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

“无趣。”

随着这二字落下，她一拂袖，血雾荡开，直直冲向那支射出的光箭！

两道异常强大的力量，正面相撞！

轰！

光箭在血雾中一瞬炸开！

而血雾却未停，维持原有的方向，结结实实重击边界的阵光！

秘境之主猛然转头！

“你！”

“我如何？”

姒今朝懒洋洋起身，一步一步，直面秘境之主的方向，走到阵法最中心。

此时又一道光箭射出！

姒今朝看也未看又是一拂袖！

光箭湮没，血雾亦再次撞上阵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你一定要与我作对？！”

秘境之主又生气了。

气息一道一道地往外泄。

只可惜这阵光隔绝了气息，他站在阵外，阴阳镜吃不到。

“怎么？在阁下这里，救人也不行？”

姒今朝与秘境之主隔空对峙，挑眉，笑：

“就是不知阁下的阵法，能撑得几下了。”

一句「救人」，阵法内众多还沉浸在光箭可炸毁震撼中的鬼修，猛然回神！

这位......

对，他们听见过，那对双生子称她为娘娘！

这位娘娘说要救他们！

她在救他们！

鬼修们连滚带爬，全都向姒今朝靠拢！

新的一箭射出了。

还没来得及惊呼，这一箭也炸成了点点星辉。

他们望着那散开的光点，眼中仿佛被点燃，瞬间迸发出强光！

娘娘会救他们！

他们突然就不怕了，一个接一个站到姒今朝身后，盯着秘境之主满眼愤恨。

无形之中，也叫双方气势拉开差距。

原本紧跟在姒今朝生后的曜瞳听澜，被挤到最后，也不生气，就抱着胳膊施施然站在最后。

可他们看着秘境之主的眼神，远没有他们的姿态那么自在。

现在，那四句词中的最后一句，也在这最后一道考验中应验了。

「为私心而祸无辜。」

为了私心，而祸及无辜。

私心，因自身得失而衍生出的一切偏颇，皆为私心。

将自身祸患转嫁他人，更是其中典型。

那四句......

那四句。

旁人不清楚，他们却再清楚不过。

凌霄的南天门，曾有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有以长剑为笔，笔走龙蛇写下的四列字。

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每一个飞升上凌霄的人，都会看到这四句：

休以形类而别贵贱。

休恃力强而凌弱小。

休因贪欲而断其生。

休为私心而祸无辜。

只是他们飞升得晚，上去时，那石碑已便好似被什么劈开，悲凉地坍塌在那里，因长久的无人问津，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他们好奇才上前去看。

当时南天门的守卫是如何说的？

哦，对。

「可以踩两脚，去去底下带来的晦气。」

凌霄，是个尊卑秩序至上的地方。

他们将天下生灵分作三六九等。

人且分三六九等，人之下，还有三六九等。

世族就是世族。

寒门就是寒门。

人就是人。

畜生就是畜生。

血统分高低贵贱，命也分。

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位置该做的事，这叫各司其职。

寒门不甘心当寒门，要踩在世族头上，畜生不甘心当畜生，要踩在人头上，那叫祸乱正纲！

他们说：

神，乃天道秩序的执行者。

天神的职责，就是顺应天命，替天行道。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顺应天地规则，维护大道平衡。

然而，掌握权力者，也最知道如何利用权力。

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就数千万年难以翻身。

连妖飞升成的仙，也低人一等。

有了诸多异族的陪衬，他们对人就显得宽容得多。世族也好，寒门也罢，只看当时，不看来路。

只不过到了凌霄，问起来不是来自名门大派，也多少会受些排挤。

就是这样一个凌霄。

人人都可以将那四句话，踩在脚底。

唾上一口，都有人叫好。

所以，这四句话，是出自于他之手吗？

他面具下那张脸，又真的是娘娘期待的那张吗？

“好，好，好......”

看着眼前的阵仗，秘境之主是连道了三声好，每一声都带了颤。

“既然考验进行不下去，那就罢了。”

他手大力一挥，冲天的阵光转瞬消失。

在这一道考验中，明明已经魂飞魄散的鬼，却又站在了面前。

“什、什么？我没死？我不是中了......”

是幻境。

秘境之主终究是仁慈的，他的一道道考验，都在于考验人之秉性，若为了考验，来草菅人命，就本末倒置了。

秘境之主没有给他们太多回味的时间，心念一动，除姒今朝外，包括曜瞳听澜沈熙宁幽冥兽在内的所有参与考验者，全数被逐出秘境。

除了阴阳镜，因为阴阳镜嘴快叨了姒今朝一口，在姒今朝的默许下，成功同她缔结契约，成了她的镜子。

主仆一体，她在，它就也出不去。

“现在考验结束了，我们算私账。”

气息像开闸一样地不断外泄。

一如秘境之主此时喧天的怒火。

“私账？”

姒今朝很喜欢挑对方话里的词来反问，因为她觉得有趣。

“用何种身份？秘境之主，还是......曲晏？”

曲晏，河清海晏的晏。

是——

凌霄之主，也是三界之主的名字。

秘境之主周身的气势霎时一松。

“你认得我？”

姒今朝嗤笑，手一张，召出剑来。

“我当然认得你，反倒是你，不认得我，就很奇怪了。”

秘境之主沉默了一会儿，情绪离奇地又稳定下来，什么愤怒、什么杀意、甚至外泄的气息，都尽数敛去。

他抬手，摘下了面具。

的确是一张熟悉的脸。

硬朗的眉眼，方正的下颚。

平庸，却自有一派傲骨。

如果曜瞳听澜在，大约会惊叫出声。

“难怪。原来是从本体那里来的情绪。”

秘境之主如此道。

原本看他要打又突然不打了的样子，姒今朝还有些不耐，然而现在他摘了面具，姒今朝打量着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却还是再多了几分耐心。

真有意思，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比坐在凌霄高台上的那个，看起来更年轻几分。

可气质不同，竟就真的像两个人。

“我们是敌人？为什么？”

秘境之主起了闲谈的头，将喧嚣战意消弭无形，心念稍动，便有一方矮桌，一盘棋，两盏茶，出现在两人之间。

“坐。”

秘境之主邀请她。

姒今朝匪夷所思地挑了挑眉心，尽管感觉有些怪异，也还是一勾手指，将阴阳镜收入契约空间，上前，姿态散漫地坐下。

剑就插在手边。

“不是敌人，是仇人。倘若你本体知道，你跟我坐在一起喝茶，会气得把凌霄所有东西全砸一遍。”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淡定地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

“既有如此深仇大恨，你还敢喝我的茶？”

姒今朝抬眼扫了他一下。

“我什么不敢？”

姒今朝说话实在是噎人，出口的每句话都叫人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秘境之主不说话了，姒今朝才放下茶盏，往前凑了凑：

“哎，你这四道考验，我应该都算过了，我不要传承，回答我几个问题怎样？”

还不等他回答，她又紧跟着补充：

“陪你忙活了这么大一场，出于公正，我认为你不该拒绝我。”

“......”

他好像理解本体为什么讨厌她了。

“三个问题，问吧。”

“曲晏知道你的存在吗？”

“当然。”

“不该啊。”

姒今朝纳了个大闷。

不放弃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里所谓的考验，是曲晏设下的，还是......”

“我只是一个意识碎片，我的思想，也同样源自于他。”

姒今朝点头。

意思就是考验都是他自己设的，跟曲晏没关系。

于是继续追问：“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几万年，或者更久。”

不是秘境之主故意含糊其词，是时间实在是太久，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你只拥有他前半生的记忆，是他创造你时，就只到前半生，还是他只赋予了你这前半生记忆。”

秘境之主抿了一口茶。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姒今朝一笑，手再次握向剑柄。

“我们可以打一场，如果我赢了，再许我三个问题如何？”

秘境之主周身气势一沉：“你在威胁我？”

姒今朝讶异：“你觉得这是威胁？”

她噗嗤一声笑开，眼睛与他对视，语气却带着玩味。

“怎么会呢？你毕竟是曲晏的意识碎片，拥有他赋予的一部分力量，而我，就是一缕残魂而已，就算你我全力打一架，你应该也无惧才对。”

秘境之主已经有点分不清这种窝火，是受了本体影响，还是来自自己了。

他心中默念清心咒，将脑中杂念摒弃，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和我下一把棋，如果你赢了，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姒今朝也随之垂眸，看向棋盘。

半晌，叹了口气。

“很遗憾，我不会下棋。”

她握住剑，借力起身。

“所以还是打一场吧。”

“我并未承诺你。”

姒今朝歪了歪头：“我知道。”

唰的一声，剑指向秘境之主面门：

“只是我突然发现，拿到答案之后，再倒推过程里的细枝末节，也是一样的。”

很多时候，问问题，不一定是需要确切答案的。

她又不是在办案，必须要嫌犯亲口的证词。

问出来，都是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而已。

剩下的，她可以靠猜。

气氛凝滞。

秘境之主攥住茶盏的手，一再收紧，终归还是忍无可忍。

“再不应战，倒显得我像个孬种了。”

他手一张，一把剑自虚空飞来，稳稳落入他掌中！

“来！”

姒今朝率先出剑！

第一剑，就是全力一剑！

这也是姒今朝自离开封印以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使用全部力量。

血雾、剑意，尽情地宣泄而出，带得整个秘境都在震颤。

秘境之主被浩荡的血雾吞噬。

轰鸣声里，一道透明结界落在两人身侧。

几乎就是这同一时间，灿金色剑光，破开血雾，与姒今朝下一剑正面相撞！

“好剑！”

“你也不赖！”

秘境之主感觉她在骂自己，但没有证据。

曙光发出浪荡怪笑：

“hiahiahiahiahia......打！都全力打！好爽！爽死本座了！”

这也是曙光，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姒今朝飞升后的力量，那些力量灌注进它的躯壳，又借它与剑气融为一体，发挥出更强数倍的威势！

这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令它兴奋到战栗！

让它控制不住地想要尖叫，想要呐喊！

尤其是想到——

这还只是她的一缕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