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路指向的尽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混杂着熔化的金属味和积攒了千年的灰尘气息。
那沉重的脚步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沸腾的熔岩池子,不过里面翻滚的不是红色岩浆,而是青铜色的、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滚烫铜水,时不时有死亡的气泡炸开。
池子里面,漂浮着九具小型的青铜傀儡,形态各异。有巴掌大小的甲虫机关,也有半人高的猿猴造型,它们像没有生命的死婴一样浮在铜液表面。最诡异的是,它们的胸口都由无数根细密的铜丝连接着,所有铜丝的另一头,都汇聚到池子中央一颗悬浮着的、正在不断搏动的巨大心脏一样的东西上。
咚……咚……
那颗巨大的金属心核每一次跳动,都发出如同撞响巨钟般的沉闷响声,原来那沉重的脚步声,竟然是它的心跳声!
池子边上,立着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用血红色的字写着八个大字:“九子归心,一灵永镇。”
林深看到这场景,心头一紧,刚想往前仔细查看。
异变发生了!
“嗡——!”
那颗跳动的心核猛然加速,频率快得吓人。池子里那九具漂浮的傀儡,像被无形的磁铁吸引,“砰砰砰”地瞬间撞在了一起!
紧接着,一连串让人牙酸的金属扭曲、齿轮咬合的声音密集地响起。它们的胳膊、腿、甲片、关节,就像活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拆解、重组!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一尊高达三丈、外形如同远古战神般的巨型青铜傀儡,出现在了熔池中央!
它浑身覆盖着复杂狰狞的兽面花纹,两只眼睛是两团幽幽燃烧的青色火焰,它手中那柄和它身高差不多长的巨大战戟,是由无数细小部件瞬间拼接而成的。
它没有发出任何咆哮或者警告,只是僵硬地、无比精准地执行着千年前就设定好的命令——消灭所有闯入者。
呼!
恶风扑面!青铜卫手中的长戟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带着仿佛能劈开山岳的力量,朝着最前面的林深横扫过来!长戟过处,空气都被压缩得发出爆鸣!
“快退!这是守陵傀儡,只认活祭的鲜血才能让它安静下来!”玄机子脸色大变,声音急促地喊道,他苍老的身体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速度,一把拉住还想硬刚的墨问天向后急退。
林深反应极快,几乎在对方抬手的瞬间就地向侧方翻滚。
轰!
长戟重重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坚硬的青石地面像豆腐一样碎裂,烟尘弥漫。
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左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那片由玄冥鼎魂化成的龙鳞纹路,此刻烫得像烧红的烙铁。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林深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
这青铜卫挥舞长戟的动作,那种发力、停顿、变招之间独特的节奏感……竟然跟他记忆中,那破旧录音机里母亲哼唱的童年歌谣,在某个节拍上,完美地重合了!
这不是一台只知道杀戮的机器!它在……回应那首歌!
“它们……在等一句话。”
一个空灵而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苏晚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焦点,仿佛能看穿实物,直接感受到灵魂的波动。她融合了香心残骸的意识后,对金属造物情绪的感受力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颤抖地抬起手,指向那翻滚的铜液池子底部:“下面……有个人……在等一个回答。”
林深顺着她指的方向,凝聚目力,透过沸腾的铜液,隐约看到池底似乎封印着一道女性的身影。
她保持着一个极其痛苦却又异常坚定的姿势,双手紧紧环抱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巨大齿轮,仿佛要用自己血肉之躯,强行阻止某个世界的运转。
那个姿势……
林深如遭雷击,童年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那年他还小,病得很重。母亲为了给他筹钱买药,把外婆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老式的金戒指,亲手扔进了熔金炉里。
当时,母亲就是用这样的姿势,紧紧地环抱着哭泣的他,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他挡住全世界的冰冷和残酷!
更多记忆的碎片浮现出来。
在那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惨白病房里,每一次母亲来探望他,离开之前,都会轻轻抚摸着他额头上那道因为实验留下的丑陋疤痕,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低语:
“儿啊,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那时候他年纪小,根本不懂,只以为是母亲安慰他的话。
此刻,这句跨越了数十年的问话,与眼前这熔池、这傀儡、这被封印的身影完全重叠,化作一道劈开所有迷雾的闪电!
“我听见了!”
林深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一把抓起那枚从灰烬那里得来的铜钥匙,看都不看,狠狠刺入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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