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阁重归宁静。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陈墨、檀木与机油的特殊气味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仿佛刚刚的机关暴走只是某种深睡中的短暂噩梦。
林逸检查了老吴的状况——呼吸虽然微弱但趋于平稳,脉搏也比之前有力了些。刚才那声几乎微不可闻的“量天尺,定星枢”,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点精气神,此刻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但至少,这证明他的意识在某种层面还活着,还能感应到外界。
“暂时安全了。”林逸松了口气,看向其他人。猴子手臂上的擦伤敷了解毒膏后,乌黑褪去,只是有些红肿麻木,无大碍。众人虽有些狼狈,但基本无损。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对面书架上,那个紫檀木匣之上。
莫石匠深吸一口气,看向石匠李手中的“量天尺”拐杖,又望了望恢复平静、缓缓运转的天工仪,眼中充满敬畏与感激。“李前辈,岳父遗言……竟真与此地机关相合。这‘量天尺’,莫非本就是墨家信物?”
石匠李摩挲着拐杖上温润的刻痕,缓缓摇头:“家传此杖,只说与墨家有旧,可作凭证,并未详言其能。方才情景,怕是机缘巧合,又或是……冥冥中自有指引。”他看向莫石匠,“莫老弟,既已至此,便去取你岳父遗愿之物吧。路径应已安全。”
路径的确已经显露。随着天工仪恢复平静,地面上那些“安全”的格子再次隐隐浮现出极淡的乳白色光晕,蜿蜒通向对面书架。这一次,光路稳定,不再变化。
莫石庄重地点头,再次整理衣冠,沿着光路,一步一步,慎重而虔诚地走向书架。他来到紫檀木匣前,并未急于取下,而是再次深深一躬,口中默念片刻,这才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捧下了那个承载着岳父半生执念、乃至墨家机关术核心智慧的厚重木匣。
木匣入手沉甸甸的,紫檀特有的香气混合着古老的纸墨气息散发出来。他小心翼翼解开金线,打开匣盖。
里面并非一卷或一册,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十二本线装册页,封面是靛蓝色的厚纸,以银泥题写着《墨经·机关篇》字样,下标“卷壹”至“卷拾贰”。纸张虽旧,却保存得极好,字迹工整清晰,间或有精细的墨线插图,描绘着种种匪夷所思的机关结构、齿轮连杆、水力风动装置,甚至还有一些类似阵法、能量流动的抽象图示,远超寻常工匠的理解范畴。
莫石匠只粗略翻看几页,便被其中精妙绝伦、自成体系的理论与设计图深深震撼,手指抚过那些跨越数百年的墨迹,眼眶微红。“岳父……您嘱托之物,弟子……寻到了。”
他并未独占,而是捧着木匣回到众人身边,展示给石匠李和林逸等人观看。“此乃无价之宝,非一人可私藏。李某愿与诸位共观,只盼能解其中奥妙,不负先人心血。”
石匠李郑重接过,翻阅片刻,亦是连连惊叹:“鬼斧神工,巧夺天造!许多失传技艺,竟有如此详载!这已非单纯匠书,近乎……道书。”
林逸和小七也凑近观看,虽不如两位匠人理解深刻,但也能看出其中图解之精妙,理论之深奥,远超他们以往所见任何机关图解。
“有了这个,外面的‘千心锁’、‘流沙九曲’,甚至这天工仪的运作原理,或许都能找到答案。”小七低声道,“墨家机关术,果然名不虚传。”
“不止如此。”阿红也仔细看着其中一些涉及星象、地脉与机关结合的图示,若有所思,“这似乎将天文地理与机械制造融为一体,追求的是‘天人合一’的机巧,难怪能制造出如此神奇又危险的机关。”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着的豆子,忽然拉了拉林逸的衣角,小手指向石室中央的天工仪,又指了指周围的书架顶端。
“林逸哥哥……那个暖和的东西(天工仪)……好像……还有点‘话’想说。”豆子的大眼睛里映照着天工仪柔和的乳白色光晕,“而且……那些睡觉的书……最顶上……好像还藏着别的东西……比这些(指《机关篇》)更……更轻,更奇怪。”
更轻?更奇怪的东西?
众人闻言,再次警惕起来。匠心阁的秘密,难道不止于《机关篇》?
莫石匠和石匠李同时抬头,望向七面高大书架的顶端。那里光线较为昏暗,隐约可见一些并非整齐码放书籍,而是随意搁置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盒子、卷轴,甚至有些像是模型零件的东西。
“豆子,你能感觉到是什么吗?危险吗?”林逸问。
豆子摇摇头:“不危险……就是……很特别。有一个小盒子……是木头的,旧旧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太阳和一个月亮……它好像在……‘呼吸’?和那个会转的东西(天工仪)一起呼吸。”
与天工仪共鸣的盒子?
石匠李沉吟道:“墨家重传承,亦重核心。这《机关篇》虽是技艺总纲,但或许……还有更核心的传承信物或秘密,藏于他处。豆子所感,未必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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