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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陕北到星辰大海 第93章 培养第一批教师

作者:南空余温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6 22:12:24

王秀才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三十双眼睛,手心出汗。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带班——蒙学乙班,二十个七八岁的孩子。以前都是给吴先生当助教,现在要自己负责了。

“今天……今天我们学‘家’字。”他声音有点抖,在黑板上写下“家”字,“这个字,上面是‘宀’,表示房子;下面是‘豕’,就是猪。古时候,家里有房子有猪,就是家了。”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手:“王先生,我家没养猪,算不算家?”

教室里哄笑。王秀才脸红了,他习惯了照本宣科,没想到孩子会问这种问题。

“算,当然算。”他急忙说。

“那我家养了三只鸡一只狗,是不是该写成‘宀’下面加‘鸡狗’?”小姑娘继续问,眼睛眨巴眨巴。

王秀才额头冒汗:“这……这……”

“先生,我家连房子都没有,住窑洞,是不是该写成‘洞’字下面加个‘人’?”另一个小男孩起哄。

教室里笑成一团。王秀才手忙脚乱地敲戒尺:“肃静!肃静!”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清秀的姑娘探进头来,笑眯眯地说:“王先生,我路过听见热闹,能进来听听课吗?”

王秀才一愣:“苏碗儿姑娘?你……你不是在织造坊吗?”

“今日轮休,来学堂看看。”苏碗儿大大方方走进来,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最后,“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可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当不存在。孩子们齐刷刷回头看她,眼睛发亮——苏碗儿是新家峁的名人,不仅织布织得好,还会讲故事,孩子们都喜欢她。

王秀才硬着头皮继续:“总之,‘家’字就是……就是……”

“就是有亲人在一起的地方。”苏碗儿忽然接口,声音清脆,“王先生,我能说两句吗?”

王秀才如蒙大赦:“请,请。”

苏碗儿走到讲台边,也不拿戒尺,就笑眯眯看着孩子们:“刚才小玲问得好。我家也没养猪,但我爹娘、我弟弟都在,那就是家。小虎家住窑洞,可窑洞里有一家老小互相照应,那也是家。”

她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个简笔画:一个小房子,里面几个小人手拉手。

“你们看,房子不重要,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人。”苏碗儿说,“有人关心你,你关心别人,这就是家。在新家峁,咱们整个联盟也是一个大家,对不对?”

孩子们齐声喊:“对——”

“那咱们学‘家’字,不仅要会写,更要明白家的意思。”苏碗儿转头看王秀才,“王先生,我说得可对?”

王秀才连连点头:“对对对,苏姑娘说得透彻!”

下课铃响了,王秀才如释重负。走出教室,看到李定国正带着他的班在院子里做游戏——把算术题编成跳格子,孩子们边跳边算,笑声不断。

“王先生,课上得怎么样?”李定国问。

“差点被孩子们问住,多亏苏碗儿姑娘解围。”王秀才抹把汗,“你说这姑娘,怎么就这么会教孩子呢?”

李定国笑:“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当先生。对了,李健说要办师范班,培养教师,我看苏碗儿就该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健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苏碗儿?对啊!我怎么把她忘了!”

苏碗儿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被孩子们围着讲故事,讲的是“小蝌蚪找妈妈”,把青蛙的成长过程讲得生动有趣,孩子们听得眼睛都不眨。

李健走过去:“苏姑娘,有兴趣当先生吗?”

苏碗儿一愣:“我?我就是个织布的……”

“织布教得也好啊。”李健说,“上个月你给妇女班讲纺织技术,大家都说比老匠人讲得明白。下周师范班开课,你来听听?”

苏碗儿想了想,脸有点红:“我……我没正经念过书,字认得不全……”

“师范班就是教怎么当先生,不是教识字。”李健笑道,“你天生会教,不发挥可惜了。”

苏碗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我试试。”

教师培训,是新家峁教育体系中最难的一环。吴先生是传统塾师出身,只会“先生讲,学生听”那一套。年轻教师如李定国有热情,但没经验,储备也没那么雄厚,但好在天赋过人。老童生如王秀才有知识,但脱离实际。

如今多了个苏碗儿,情况有点不一样。

师范班第一课,李健问:“咱们为什么要办教育?”

王秀才答:“教化百姓,传承文明。”

李定国答:“让老百姓识字明理,过好日子。”

轮到苏碗儿,她想了想说:“让大伙儿活得明白点。以前我娘总说‘女人家识字有什么用’,现在她扫盲班毕业,能看织机说明书,能记工分账,再也不说这话了。”

李健拍手:“说得好!教育就是要让人活得明白。”

他写下三个词:生存、思考、意义。

“苏碗儿说的就是生存——识字为了更好干活。但还要教思考:为什么织机这么设计?为什么这种线更结实?更要明白意义:咱们劳动不光为吃饱,还为建设家园,为过有尊严的日子。”

苏碗儿认真记笔记。她识字不多,就用画图代替,画了个小人从迷茫到明白的过程,旁边标注“教育的作用”。

李健看见了,心里暗暗称奇。

第二课讲教学方法,李健让大家分组设计一堂课。王秀才那组准备教“孝”字,计划先讲典故,再让学生背诵。

苏碗儿那组抽到教“织”字。她想了想说:“我打算带学生去织造坊,看怎么从线变成布,再回来写字。光讲没意思,得让他们亲眼看看。”

李定国那组抽到教算术,设计了个“市场买菜”的游戏,用假铜钱假蔬菜,让学生算账。

展示的时候,苏碗儿的课最生动。她真的带了纺锤和线团来,让学生亲手搓线,感受“织”的前提是什么。又拿来一小块布,让学生摸经纬线。

“你们看,‘织’字左边是‘纟’,表示丝线;右边是‘只’,表示……”她卡壳了。

“表示只有丝线才能织吗?”一个学员开玩笑。

苏碗儿脸一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右边什么意思。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明白了织布不容易,要珍惜衣裳,对不对?”

李健带头鼓掌:“说得好!承认不知道,然后引导到正确价值观,这就是好先生!”

王秀才深受触动。他之前总觉得先生必须无所不知,现在明白了:诚实比装懂更重要。

第三课讲“因材施教”,李健让每个学员说说自己擅长教什么类型的学生。

王秀才说:“我……我大概适合教听话的、爱读书的。”

李定国说:“我擅长教活泼好动的,用游戏吸引他们。”

苏碗儿想了想:“我可能适合教那些觉得自己‘学不会’的。我以前也觉得自己笨,学不会识字。后来发现不是笨,是没人用我能懂的方法教。”

她讲了自己学认字的经历:老童生教“之乎者也”,她打瞌睡;后来郑老汉用兵器名教她,她一天认了十几个字。

“所以啊,不是学生笨,是先生没找对方法。”苏碗儿总结。

这话说到许多人心坎里。师范班里有几个年轻媳妇,也是扫盲班出来的,纷纷点头。

三个月师范班结束,苏碗儿,李定国进步神速。本来就有天赋,加上肯学,很快就成了优秀学员。

结业那天,李健宣布成立“蒙学丙班”,让苏碗儿当先生。

消息传开,有人议论:“女人当先生?成何体统!”

吴先生也有些犹豫:“李健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女子抛头露面教书,怕惹闲话。”

李健还没说话,苏碗儿自己站出来了:“吴先生,我教的是蒙学,孩子七八岁,不分男女都收。我教得怎么样,看学生学得如何就是,跟我是不是女子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再说,咱们新家峁不是讲究‘能者上’吗?我师范班考核第一,为什么不能教?”

王秀才也帮腔:“苏姑娘教得确实好。上次她代我上了一堂课,孩子们到现在还念叨。”

李定国更直接:“嫌女子不能教书?那行,咱们比比,苏碗儿班和我班的月考成绩,谁差谁闭嘴。”

这么一闹,反对声小了。

苏碗儿的第一堂课,教室后面坐满了人——有来看笑话的,有来挑刺的,也有真心来学习的。

她倒不慌,笑眯眯地开始上课。今天教的是“合”字。

“大家看,‘合’字像什么?”她问。

孩子们歪头看。

“像不像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苏碗儿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小人头碰头,“两个人合作,力量就大了。咱们新家峁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因为大伙儿‘合’在一起。”

她让两个孩子上台,一个搬重桌子搬不动,两个一起抬就轻松了。

“这就是‘合’的力量。”苏碗儿说,“以后你们学算术,要合作解题;学种地,要合作干活;长大了建设家园,更要合作。”

一堂课下来,生动有趣,道理讲得明白。后面坐着的王秀才频频点头,吴先生也露出赞赏之色。

最妙的是下课前的总结,苏碗儿说:“今天咱们学了‘合’字,回家跟爹娘合作干件事,明天来说说感受。”

这作业布置得巧妙,既巩固了识字,又联系了生活,还促进了家庭互动。

课后,来看热闹的人散去,议论纷纷:

“别说,教得真不错。”

“比我家小子之前那个老学究强。”

“女人怎么了?教得好就行呗。”

苏碗儿松了口气,才发现手心都是汗。李健走过来,递给她一碗水:“紧张吧?”

“紧张死了。”苏碗儿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差点把‘合’字写错笔画。”

“没看出来。”李健笑,“你天生就是当先生的料。怎么样,正式加入教师队伍?”

苏碗儿重重点头:“嗯!”

有了苏碗儿这个榜样,又有几个扫盲班优秀的女子报名当助教。教师队伍结构丰富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科班出身的,也有实践出身的。

李健趁热打铁,成立了“教学研究会”,每周一次,让大家交流经验。苏碗儿在会上分享了“女子教学心得”:

“教女孩子,要多鼓励。她们容易害羞,不敢举手。我就说,答错了没关系,我当年还闹过笑话呢——把‘织’字写成‘只’字旁加个‘一’,以为织布只要一根线就行。”

大家笑起来。

“教男孩子,要让他们动起来。”李定国分享,“坐不住就别硬按着,让他们边活动边学。我教长度单位,带他们去量操场,跑着跳着就记住了。”

王秀才也变了。他现在不说“之乎者也”了,而是说:“我最近在研究怎么把《三字经》讲出新意。比如‘人之初,性本善’,可以结合咱们联盟互帮互助的实际……”

教师队伍渐渐成熟,但新问题来了:学生增加到五百人,教师只有二十人,根本不够。

“得培养新教师。”李健说,“从毕业生里选优秀的,留校当助教。”

第一批毕业生五十人,选了十二个最优秀的,其中六个是女孩。这让一些老派人又有意见:“女孩留校教书?将来嫁人了怎么办?”

苏碗儿听了,直接去找那几个女孩:“别听那些。我娘说了,女人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强。你们好好教,教出成绩来,看谁还敢说闲话。”

她主动要求带这批“小老师”,每周额外给他们培训。小老师们才十三四岁,有些胆怯,苏碗儿就鼓励他们:“我像你们这么大时,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你们现在都能教别人了,多厉害!”

有个叫小花的小老师,第一次上课被学生问哭了。苏碗儿带她去操场散步:“知道我第一次织布织成什么样吗?一坨乱线,我娘说像鸡窝。现在呢?我是织造坊技术最好的之一。”

小花破涕为笑。

“所以啊,不怕出错,就怕不敢试。”苏碗儿说,“明天我陪你上课,给你压阵。”

第二天,苏碗儿真的坐在教室后面。小花有了底气,课上得顺利多了。下课时,学生们齐声说:“谢谢小花老师!”

小花眼圈又红了,这次是感动。

新家峁的教师队伍扩大,勉强够用。李健建立了教师评级制度,分三级:助教、教师、高级教师。评级标准包括教学成绩、学生评价、教研成果等。

第一次评级结果公布,苏碗儿因为教学成绩突出、学生评价高、还带出了六个小老师,直接评了“教师”级,和王秀才同级。

王秀才看着榜单,心里不是滋味。他教书几十年,如今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平级?虽说是自己推荐她进师范班的,但这……

他憋着劲要评“高级教师”。可怎么才能评上呢?教学成绩?他带的班月考成绩确实不如苏碗儿的班。学生评价?孩子们好像更喜欢苏碗儿那种活泼的教法。

思来想去,王秀才拉下老脸,去找苏碗儿请教。

“苏老师,”他难得用“老师”称呼,“你说我怎么才能把课讲得更生动些?我……我也想评高级教师。”

苏碗儿正在备课,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王先生,您知识渊博,这是您的优势。但有时候太渊博了,孩子听不懂。能不能这样:您准备一个深奥的知识,然后想办法用孩子能懂的话讲出来?”

王秀才若有所思。

第二天,他教“雨”字,不再讲“云气遇冷凝降为水”,而是说:“天公公在烧水,水开了冒热气,气飞到天上变成云。云冷了,又变成水珠掉下来,就是雨。”

孩子们听懂了,纷纷提问:

“天公公烧的水能喝吗?”

“为什么有时候雨大有时候雨小?”

“天公公也做饭吗?下雨是不是他洗锅水?”

王秀才被问得哭笑不得,但这次他没慌,而是耐心解答:“天公公烧的水不能喝,但能浇庄稼。雨大雨小看天公公烧的火旺不旺。天公公不做饭,但管着地上的水……”

课堂第一次响起孩子们和王秀才一起笑的声音。下课后,孩子们围着他问东问西,不像以前那样敬而远之了。

月考成绩出来,王秀才班的平均分第一次超过了李定国班,仅次于苏碗儿班。学生们在评价表上写:“王先生变有趣了”“喜欢听王先生讲故事”“王先生笑起来挺好看”。

王秀才看着评价表,眼眶有点湿。教书几十年,第一次有学生说他“有趣”。

教学研究会上,王秀才主动分享经验:“我以前总觉得,先生就要有先生的样子,严肃、不苟言笑。现在明白了,先生也是人,也会笑,也会不知道。诚实比装懂更重要,亲近比威严更有效。”

台下掌声热烈。苏碗儿带头鼓掌,笑得眼睛弯弯。

吴先生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他是旧式文人,信奉“严师出高徒”。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反思:这些新式教法,好像真的更好?

有一天,他悄悄去听苏碗儿的课。那堂课讲“梦”字。

苏碗儿没直接写字,而是先问:“你们昨晚做梦了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我梦见吃大饼!”“我梦见会飞!”“我梦见老虎追我!”

“梦是什么?”苏碗儿问,“是眼睛闭着时,脑子里放的画。‘梦’字,上面是‘林’,下面是‘夕’——太阳下山了,人睡了,思绪就像进了树林,到处飘。”

她在黑板上画了个月亮,下面画个人睡觉,脑袋上飘出各种图案。

“那‘梦’字为什么这么写呢?”有孩子问。

苏碗儿诚实地说:“老师也不知道。但咱们可以猜:也许古人觉得,做梦时思绪像在树林里漫游?也许做梦多在夜晚,所以下面是‘夕’?”

她顿了顿,说:“老师不是什么都懂,但老师愿意和你们一起学。咱们可以查书,可以问吴先生——吴先生学问大,肯定知道。”

坐在后面的吴先生一愣,随即心里涌起暖意。这姑娘,不仅会教孩子,还会做人。

下课后,吴先生主动找到苏碗儿:“苏老师,关于‘梦’字的来历,老夫略知一二……”

两人在走廊里边走边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

当两人并肩走出学堂。院子里,李定国正带着几个小老师打篮球——这是李健新引进的运动,用藤条编的球,投竹筐。

“苏老师,来一局?”李定国喊。

“来了!”苏碗儿把教材往王秀才手里一塞,“王先生帮我拿一下!”就跑过去了。

王秀才抱着书,看着苏碗儿生疏但欢快地投篮,摇摇头笑了。这个曾经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姑娘,现在成了新家峁最好的教师之一。

这就是教育的力量。它像种子,落在合适的土壤里,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而教师,就是播撒种子的人——无论他们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只要心中有爱,手中有法,就能让知识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王秀才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老童生,或许也能在这新时代里,找到新的价值。

他抬头看看天,晚霞灿烂。新家峁的傍晚,总是充满希望。

就在新家峁的教育事业蒸蒸日上时,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一场关于农民军的朝议正在激烈进行。

紫禁城,文华殿。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憔悴。下面站着两排大臣,左边以兵部尚书杨嗣昌为首,右边以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奏折为代表——人虽未到,声音已到。

“陛下,”杨嗣昌出列,声音沉稳,“陕西流寇,剿之不尽,如野草烧而复生。臣以为,当以抚为主,剿为辅。许其归农,免其赋税,给其生路,则乱自平。”

洪承畴的奏折则由太监宣读:“……流寇非抚可定。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辈,狼子野心,反复无常。今日抚之,明日复叛。当以重兵围剿,斩草除根,方是长治久安之策……”

两派争论不休。主抚派认为连年用兵,国库空虚,百姓困苦,不如招安;主剿派则认为流寇不可信,必须彻底消灭。

崇祯皇帝揉着太阳穴。他今年才二十多岁,但看上去像三十多。登基四年,内忧外患,没有一天安生。

“杨爱卿,”他开口,声音沙哑,“若行招抚,需多少银两?”

杨嗣昌早有准备:“若招抚陕西北部流寇,约需白银五十万两,粮食三十万石。然此为一劳永逸之计,比之用兵百万,耗费千万,实为节省。另需妥善安置流民.....”

“五十万两……”

崇祯苦笑,“国库还有多少?”

户部尚书出列,颤声报了个数字。大殿里一片寂静。

最终,崇祯做了决定:“准杨嗣昌所奏,以抚为主。命陕西各地,对流寇行招抚之策,许其归农,免三年赋税。”

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陕西。

消息传到新家峁时,已是半个月后。李大嘴的情报网效率很高,但限于距离、限于地域,消息总有延迟。

李健召集核心成员开会,宣读情报。

“朝廷要对农民军招抚了。”他说,“免赋税,给生路,许其归农。”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王石头皱眉:“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招抚了,是不是就不打仗了?”

“难说。”

李定国摇头,“我在军中野外拉练时见过招抚。往往是权宜之计,等缓过劲来,该剿还是剿。而且招抚的条件,能不能落实,都是问题。安置流民,如果能妥善安置,怎会流民不断”

郑小虎问:“那对咱们有影响吗?”

李健沉吟:“短期看,可能是好事。朝廷注意力转移,咱们这里更安全。但长期看……”

他顿了顿:“如果招抚成功,流民归农,咱们吸纳人口的优势就没了。如果招抚失败,战乱再起,咱们可能被卷入。”

正说着,又一封情报送到。李大嘴匆匆进来:“最新消息,洪承畴上疏反对招抚,被陛下申饬。但洪承畴在陕西手握重兵,恐不会真心执行招抚政策。”

“朝令夕改,历来如此。”

吴先生叹气,“大明如今,难啊。”

李健收起情报,对众人说:“不管朝廷怎么变,咱们的方针不变:埋头发展,壮大自己。只有自己强了,才能应对任何变化。”

散会后,李健独自登上了望塔。春风拂面,新家峁的田野已是一片新绿。学堂方向传来琅琅书声,织造坊的织机声有节奏地响着,建筑队正在修建新的医院……

这里是一片乱世中的净土。但李健知道,这份安宁有多脆弱。朝堂上的一个决定,千里外的一场战争,都可能打破这份平静。

“李盟主。”苏碗儿不知何时也上了塔,手里拿着教案,“您在这儿啊。关于下个月的课程安排,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她说着教学计划,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曾经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姑娘,现在不仅能教孩子识字,还能设计完整的课程体系。

李健听着,忽然问:“苏老师,如果你知道外面在打仗,朝堂在争吵,会不会觉得咱们在这儿教书识字,有点……不切实际?”

苏碗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会呢?正因为在打仗,才更要教书识字啊。”

“哦?怎么说?”

“打仗会死人,会破坏,但知识和道理不会。”苏碗儿认真地说,“我今天教孩子们‘和’字,告诉他们和睦相处的重要。就算他们长大了,世道还是乱的,但至少他们心里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对的。这就像种种子,现在种下去,也许要很多年才开花,但总比不种强。”

她望向学堂方向:“而且您看,孩子们在学堂里,就不用去打仗。妇女们识字了,就能多一条活路。咱们每教一个人,这乱世就少一个糊涂人,多一个明白人——这不就是实实在在的事吗?”

李健怔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把教育当成“发展项目”,当成壮大新家峁的手段。但在苏碗儿这样的一线教师眼里,教育本身就是目的——让人活得更明白,更像个“人”。

“你说得对。”李健笑了,“是我狭隘了。教育不是为了应对乱世,而是为了不管什么世道,人都能活得有尊严。”

两人又聊了会儿教学,苏碗儿告辞下塔。走到一半,她回头说:“李盟主,其实我觉得,咱们新家峁最厉害的不是砖房,不是粮食,是这个——”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学堂方向:“是这儿,和那儿。”

李健站在塔上,看着苏碗儿轻快的背影,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砖房会倒,粮食会吃完,但只要知识和精神传承下去,新家峁就不会倒。外面的世界在争吵、在打仗、在朝令夕改,但在这里,教师们依然在备课,孩子们依然在读书,织机依然在转动……

这不是逃避,而是建设。在废墟上建设,在乱世中建设,一点一滴,一砖一瓦,一撇一捺。

朝堂上的大人物们,在为“剿”还是“抚”争论不休,在争权夺利。他们手握重兵,却不能有效组织。口含天宪,一个决定就能影响千万人生死,却置关外的关键战争节点不顾。也许他们都不相信,他们瞧不起的关外野猪皮,出身底下的泥腿子流寇,十年后的场景。他们可能永远不明白,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征服了多少土地,杀死了多少敌人,而在于培育了多少生命,唤醒了多少心灵。

风又起,书声依旧。新家峁的天,在琅琅读书声中,显得格外珍贵,在微风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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