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海回到派出所时,已是深夜。审讯室里灯火通明,人声虽不嘈杂,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先回办公室灌了两杯浓酽的沱茶,出了一身热汗,酒意彻底散去,头脑变得异常清醒。
没过多久,负责主审的老公安和一名负责照料马小兰的女警敲门进来汇报情况。
“所长,”老公安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
“那对老鸨龟公,嘴一开始挺硬,满口胡诌是什么正经说亲。后来掰开了揉碎了讲政策,又点出他们以前在八大胡同的底子,这才怂了。”
“据他们交代,是一个叫‘刘麻杆儿’的南城老混混牵的线,也是这个刘麻杆儿把张和平同志的情况透给他们,说是什么‘绝户’、‘独居’、‘有钱’、‘没经过女人’,撺掇他们来讹诈攀附。”
老公安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关键细节。
“据他们交代,今天下午,刘麻杆儿本来是和他们一起往咱们南锣鼓巷来的。但走到半道,在巷口被一个陌生男人叫住,两人到旁边嘀咕了几句,刘麻杆儿脸色就变了,随后借口有事,让他们先去,自己再也没露面。”
女警接着汇报了马小兰的情况,语气带着同情。
“那姑娘叫马小兰,身世确实可怜。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被那对老鸨龟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名义上是‘养女’,其实就是……工具。”
“一直被打骂、恐吓,性格被折磨得极其麻木,几乎问不出什么,逆来顺受惯了。她对自己的身世也说不清楚,只模糊记得老家可能在外省发过大水的地方,家里人都没了。”
张吉海听完,手指重重敲在办公桌上。
“刘麻杆儿……”他眼中寒光一闪,“这人只是个中间跑腿的掮客!他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否则他怎么会对和平的情况那么了解?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被人叫走,明显是得到了警告!”
他立刻做出决断,对老公安命令道。
“老周,你立刻带两个人,配枪,马上就去南城刘麻杆儿家!务必把人带回来!我估计……这家伙很可能已经跑了,但无论如何,必须去一趟!”
“是!”老公安毫不迟疑,立刻起身出去点人,很快,几辆自行车冲出派出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直奔南城。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张吉海再次来到四合院时,带来的消息印证了他的预判。
张和平刚起床去公厕解决了库存,回来正蹲在小厨房门口熬棒子面粥,就见二叔推着自行车进了院。
“和平。”
“二叔?这么早?有结果了?”张和平站起身。
张吉海脸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
“幕后主使嫌疑人刘麻杆儿跑了。老周他们凌晨摸到他家,早就人去屋空。问了邻居,说昨天下午五点多确实慌里慌张地回来过一趟,胡乱收拾了个包袱就又急匆匆走了,之后再没见着。”
他叹了口气,“这小子精得很,显然是得到信儿,知道踢到铁板了,直接撂下那摊烂摊子自己溜了。这条线……暂时算是断了。”
他看向张和平,语气严肃。
“虽然没证据,但我这心里,十有**还是觉得跟易中海脱不了干系!这老小子,阴险得很!以后在院里,你得多提防着他点,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只要他再敢伸爪子,总有抓住他马脚的时候!”
张和平听完,脸上并没有太多失望的表情,反而异常平静。
“二叔,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他心里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冷静。
有些仇,假手于人固然痛快,但哪有自己亲手一点点讨回来、看着对手一步步陷入绝望来得彻底?
他熟知“剧情”,知道贾东旭没几年活头,而易中海最在乎的,不就是找个可靠的养老人送终吗?
‘易中海,你等着吧。’张和平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你想养老?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算计了一辈子,最终只会落个无人送终、悄无声息烂死在屋里的下场!这才是对你这种绝户最大的惩罚!’
张吉海见侄子如此沉稳,心下稍安,又叮嘱了几句,便婉拒了吃早饭的邀请,骑着车回所里了。
他们两人在院里的谈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自然被一些早起或有意探听的邻居听了去。
“没抓到主谋”、“刘麻杆儿跑了”……这些只言片语很快就在四合院里传开了。
中院的易中海和贾东旭听到这消息,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回肚子里一点,那股几乎要将他们淹没的恐慌感暂时退潮。
但两人谁也没敢露出丝毫轻松或高兴的神色,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院子里邻居们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古怪和疏远了,那里面充满了怀疑、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张和平吃完简单的早饭,骑着燃油助力车来到街道办。刚在后勤办公室坐下没一会儿,办公室的李主任就满脸笑容地找了过来。
“和平!快!王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大好事!大好事啊!”李主任的声音里透着由衷的喜悦和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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