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一年农历十一月,北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片从后半夜就开始飘,到黎明时分,整个城市已经银装素裹。
南锣鼓巷95号院的青瓦屋顶积了厚厚一层雪,房檐下挂着一排长短不一的冰溜子,在晨光中闪着晶莹的光。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枝杈被雪压弯了腰,偶尔有积雪“噗”地滑落,在地上砸出个雪坑。
天刚蒙蒙亮,张和平就从暖和的被窝里爬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妻子,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撩开厚重的棉布门帘出了屋。
“嗬,这雪可真不小。”张和平哈出一口白气,看着满院子的积雪,估摸至少得有半尺厚。
他先拿起靠在门边的扫帚,把自家门口的雪扫出一条小道,然后从厢房小厨房里提出铁皮水桶,走到院中那辆墨绿色解放牌卡车前——这是他昨天从街道办借来的,为了今天拉煤用。
卡车停在院门外胡同里,车头盖和挡风玻璃上都覆着厚厚的雪。张和平蹲下身,清理了车轮周围的积雪,然后从车底抱出些早就准备好的干柴和废木料,在发动机下方堆好,划着火柴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蹿起来,在白雪映衬下格外温暖。张和平又提来一桶水放在火堆旁烤着,这才搓着手回到院里。
这时,中院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傻柱裹着件厚棉袄探出头来:“和平,起了?我这就来!”
“柱子,不急,先烤烤车。”张和平说着,又从自家小厨房提了个铁皮壶出来,灌满水放在炉子上烧。
很快,许大茂也揉着眼睛从后院过来,嘴里还嘟囔着:“这天儿可真够劲儿,被窝里多暖和...”
“大茂,别磨蹭了,赶紧的!”傻柱已经穿戴整齐——厚棉裤棉袄,脚上是翻毛皮鞋,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脖子上围着条灰色围脖,手上还戴着劳动布手套。
许大茂撇撇嘴,也回去换衣服。这功夫,院里其他人家也陆续起来了。
前院阎埠贵披着件旧军大衣出了门,眼镜片上立刻蒙了层白雾。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眯着眼看张和平在那忙活:“和平,车能打着火不?这天气可够呛。”
“正烤着呢,三大爷。”张和平指了指院外,“烧了堆火,一会儿再灌点热水,应该没问题。”
中院东厢房,易中海也出来了,身后跟着老伴。易大妈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和平,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谢谢易大妈,我一会儿吃。”张和平接过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
后院刘海中披着棉袄出来,嘴里叼着烟,看了看天色:“今儿这活儿得抓紧,看这天儿,保不齐下午还有雪。”
很快,院里能出力的老爷们儿都聚集起来。除了张和平、傻柱、许大茂这三个主要跟车的,还有前院李大海、中院王家大小子、后院刘海中家老二,一共六个人。都是壮劳力,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院里哈着白气说话。
“人都齐了?”易中海作为院里的前一大爷,清了清嗓子,“咱们今天分两拨,和平带着柱子、大茂先跟车去煤场,装第一车。大海你们几个在家等着,把各家的煤票、钱收齐了,等车回来再跟第二趟。”
刘海中补充道:“各家买多少煤都跟阎老师那儿登记了,钱和票也交过去了。到时候按数分,谁也不许争抢。”
阎埠贵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眼镜滑到鼻尖上:“我都记清楚了。前院我家、李家、赵家,中院易大爷家、王家、何家,后院刘家、许家、张家...一共九户,统共要买两吨半煤。煤票都在这了。”他拍了拍随身背的帆布包。
张和平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招呼傻柱和许大茂:“走,先把车弄着。”
三人来到院外,火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张和平用铁锹把灰烬拨开,露出烤热的地面。这时傻柱提着一壶热水过来——是刚才在张和平家炉子上烧开的。
“来,灌水箱。”张和平打开卡车前盖,傻柱小心翼翼地把热水灌进水箱。许大茂则拿着摇把,准备发动。
“我摇两下试试。”张和平接过摇把,插进车头前的启动孔,深吸一口气,使劲摇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到第五下时,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响声,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随即运转平稳起来。
“着了!”许大茂高兴地一拍手。
张和平擦了把汗,笑道:“成了。柱子,大茂,你们把车斗里的雪清了,我去拿麻袋和铁锹。”
等三人把车斗清理干净,易中海和刘海中已经领着院里其他人在扫雪了。铁锹、扫帚、木板齐上阵,从各家门口到院门,清出一条通道。
“路上小心点,煤场那边滑。”一大妈叮嘱道。
“知道了一大妈。”傻柱应了一声,跳上副驾驶。
张和平坐进驾驶室,摸了摸方向盘——冰凉。他戴上手套,挂挡、松离合、给油,卡车缓缓驶出胡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