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张和平骑着燃油助力车,陈淑英骑着自行车,两人并行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刚才……傻柱那事儿,你怎么看?”张和平打破了沉默,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陈淑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觉得问题不大。雨水是高中生,条件符合。我爸妈跟厂里管人事的副厂长挺熟的,我明天去找他说说,应该能要到一个名额。就是走个流程的事儿。”
她语气轻松,觉得这并非难事。以她家的关系网,解决一个工人的指标,确实不算什么。
然而,张和平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深沉。
“淑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我们不能这么办。”
“为什么?”陈淑英有些不解,“这不就能最快解决问题了吗?傻柱看起来也挺急的。我看你也挺想帮忙的!”
张和平放缓了车速,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地说道。“有句老话,叫‘升米恩,斗米仇’。”
“意思是,在别人急难的时候你给他一升米,他会感激你。但如果你给他一斗米,他反而会埋怨你,甚至恨你。因为一斗米会让他觉得你肯定还有很多,给他是应该的,一旦停止或减少,怨恨就产生了。”
“或者是,一斗米让他觉得很难还上,压力会慢慢变成其他的情绪!”
他看向陈淑英,继续解释。
“如果我们按你说的,直接让你通过家里的关系,把名额硬要过来,塞给何雨水。那傻柱和何雨水欠下的,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情了。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大到足以压得他们一辈子在我们面前抬不起头。”
“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动用了你父母的人情关系。但你想过没有,你父母欠下厂领导的人情,将来是需要还的。”
“万一哪天,那位领导有什么非常为难、甚至不合规矩的事找你父母帮忙,你父母是帮还是不帮?帮了,可能违反原则;不帮,就是得罪人。这其中的风险和代价,并不小。”
“对傻柱和何雨水而言,这份工作来得太容易,太‘恩赐’了。短期内,他们肯定会千恩万谢。但时间长了呢?”
“大家在一个院里住着,天天见面。这份恩情会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们心上。别人可能会说‘看,何雨水的工作是张和平找朋友给安排的’,‘傻柱欠了张和平天大的人情’。”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久了,心里那点感激会不会变味?会不会变成一种负担,甚至是一种‘被迫欠债’的屈辱和怨恨?他们会想,是不是永远要低我们一头?会不会有一天,因为某件小事没合他们的意,他们就觉得我们‘仗着有恩于他们’而如何如何?”
张和平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
“我们院里就有现成的例子——贾家。”
“秦淮茹生小当的时候难产,情况多危险?我帮忙找平板车,我姐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安排接生,这算不算救命之恩?”
“可你看现在,贾家有一丝一毫念我的好吗?没有。反而觉得我帮他们是理所应当,甚至还想方设法要从我这儿占更多便宜,一旦占不到,就在背后咒骂。这就是活生生的‘斗米仇’。”
晚风吹拂着陈淑英的发丝,她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不解,慢慢变成了深思,最后化为一种恍然和钦佩。
她出身干部家庭,父母保护得好,虽然聪明,但对这种复杂的人性算计和人情世故,体会远没有在四合院里挣扎求存的张和平深刻。
“和平……你说得对。”陈淑英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是我考虑得太简单了。”
“光想着尽快解决问题,却没想过后面可能会带来的麻烦。人情债,确实是最难还,也最容易变味的。”
她看着张和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心里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这个男人,不仅有能力、有担当,想事情还如此周到深远,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通透。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最好?”陈淑英虚心请教。
张和平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
“很简单。你明天去厂里,就装作不经意间听到招工的风声,去找那位相熟的领导打听一下。”
“就跟领导说,听说咱厂里最近要招工?我有个朋友的妹妹,高中刚毕业,条件不错,挺想来咱们厂的。这消息准不准?要是准的话,到时候怎么能报上名?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你这样问,既表达了关注,给了对方一个暗示这是我关心的人,又没有强求对方必须给名额。”
“对方如果会来事,又愿意卖你父母人情,自然会在合规的范围内给予方便,比如告知内招准确的时间、地点,或者在某些环节上稍微通融一下,或者是打点一下。更甚者是需要花多少钱!”
“到时候让傻柱自己去对接,这样最终工作是何雨水和傻柱自己‘争取’到的,我们只是提供了信息和一点微不足道的‘便利’。这个人情就轻得多,大家都轻松,关系也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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