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鉴圣 第110章 灾变前沿

踏过那道山脊，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声音首先被剥夺。并非绝对的寂静，而是被一种低沉、持续、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所充斥，这嗡鸣碾碎了风雪的呼啸，吞噬了冰原惯有的死寂，带来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压抑。

空气不再是单纯的寒冷，而是变得粘稠、污浊。吸入肺中，带着一股浓重的、类似金属锈蚀和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其中更夹杂着无数混乱能量摩擦产生的静电，让发梢都不自觉地微微竖起。铅灰色的天幕在这里被撕裂，透出一种病态的、如同溃烂伤口的暗红，光线扭曲，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滤镜。

脚下的大地支离破碎。巨大的冰岩以各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倾斜、堆叠，仿佛被无形巨手肆意揉捏后丢弃。宽阔的冰裂如同大地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从中喷涌出更加浓郁的混乱气息，偶尔还能看到一丝丝暗红色的能量如同血管般在裂谷深处一闪而过。

这里，是生机彻底断绝之地。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迹象，连之前那些变异的冰原生物也踪迹全无，仿佛它们也本能地畏惧着这片区域的中心。

我放慢速度，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在嶙峋的冰岩与巨大的冰隙间谨慎穿行。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前方，试图解析这片区域混乱能量场的构成。

反馈回来的信息庞杂而危险。各种属性的能量——极寒、毁灭、撕裂、吞噬——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粗暴地混合在一起，相互冲突、湮灭，又不断生成新的、更加不稳定的变种。这其中，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秩序”意味的冰冷波动，与“观星殿”的力量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非人。

果然与他们有关？还是说，这灾难本身引动了某种更久远的存在？

越靠近那远方的黑暗漩涡，地面的震动便越发明显。并非持续的地震，而是一种间歇性的、源自地底深处的痉挛，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远处冰岩崩塌的轰鸣和能量场的又一次剧烈扰动。

我攀上一座相对完好的、如同了望台般的黑色冰崖，凝目望向漩涡的中心。

距离拉近，那漩涡的规模更加令人心神震撼。它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不断旋转的、由暗红、幽蓝、死灰等多种绝望色彩交织而成的混沌云团，笼罩了极大一片区域。云团底部与地面连接处，空间都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仿佛一个巨大的、正在吞噬一切的伤口。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卷起地面的碎冰和尘埃，形成一道道连接天地的灰白色龙卷，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那就是“喀俄涅”的所在？或者说，是它毁灭后留下的残骸？

乌索的部落，真的还能在这样的灾难下存续吗？

我取出那枚暗蓝色冰片，握在掌心。此刻，无需主动探入精神力，冰片本身就在微微发烫，内部那些简单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与远方那毁灭漩涡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传递来一阵阵更加清晰、更加绝望的意念碎片——冰川崩塌的巨响，族人临死前的哀嚎，家园被混沌吞噬的最后景象……

这冰片，不仅是记录，更像是一个……信标？或者，是某种防御机制的残片？

就在我试图更深入理解冰片与漩涡的联系时——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都要尖锐的嗡鸣，猛地从漩涡中心爆发！

整个破碎之地随之剧烈一震！我脚下的冰崖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只见那巨大的混沌漩涡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中心区域的色彩变得更加深沉、更加混乱，一股更加恐怖的吸力席卷开来，将靠近它的几道龙卷风直接撕碎、吞噬！紧接着，漩涡的边缘，猛地向外膨胀、扩张了数十丈！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巨大冰岩，如同沙堡般无声无息地崩塌、分解，被卷入那永恒的混沌之中！

它在扩大！这灾难的范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不能再等了！

我眼神一凛，从冰崖上一跃而下。必须靠近看看，至少要弄清楚这漩涡扩张的机制，以及……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或者，必须阻止它继续蔓延。

然而，就在我落地的瞬间，异变再生！

前方一片刚刚被漩涡扩张力量扫过的区域，地面突然剧烈拱起，然后轰然炸开！

并非冰岩碎裂，而是从地底，钻出了三具体型庞大、完全由暗红色晶石与冻结污血构成的扭曲怪物！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多足的蜘蛛，有的像臃肿的巨虫，共同点是周身覆盖着不断滴落粘稠暗红液体的晶石甲壳，散发着与漩涡同源的、充满了毁灭与饥饿的暴戾气息！

这些怪物一出现，那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暗红的头部便齐刷刷地“盯”向了我所在的方向！显然，它们对生灵的气息极其敏感！

“吼——！”

伴随着足以震裂耳膜的嘶吼，三头晶血怪物如同三道暗红色的闪电，带着碾碎一切的疯狂，朝我猛扑过来！它们所过之处，连那些混乱的能量都被其周身散发的污秽气息暂时排开！

来得好！

我正想试试，这阳钥之力，对上这等源自灾变核心的怪物，效果如何！

心念一动，不再刻意收敛气息。温暖而纯粹的金色星辉自体内勃发而出，如同在这片绝望之地点燃了一盏明灯！

我迎着那三头扑来的怪物，不退反进，右手虚握，一柄完全由凝练星辉构筑而成的、燃烧着淡淡金焰的光剑，瞬间在掌中成型！

光剑挥洒，不带丝毫烟火气，只有一道温暖而决绝的金色弧线，划破了污浊的空气，迎向那暗红的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