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一九八四 第33章 质检交锋，诡计落空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质检站的石阶，林默就攥着密封好的水泥样品袋下了公交，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李队长跟在身侧，手里的牛皮纸包被攥得皱巴巴——里面除了张大爷的购货单和劣质水泥结块，还多了张他昨晚画的水泥颗粒对比图，铅笔印子都被蹭花了。王磊扛着相机走在最后，镜头盖没摘，眼睛却像扫雷达似的盯着周围：“听说红星公司的人早到了，刚才我在公交站还看见两个黑夹克跟咱们同车，估计是盯着样品来的。”

刚走到大厅门口，穿西装的王经理就带着笑迎上来，皮鞋踩在瓷砖上“噔噔”响：“这位是林先生吧？我是红星公司的王经理，咱们昨天电话里聊过。”他伸手想握，指缝里还夹着张名片，林默却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落在他身后两个黑夹克身上——两人手里拎着个和他们同款的样品袋，拉链处沾的灰跟公交站台阶上的一模一样。“王经理是来送样品的？”林默扯了扯嘴角，故意把自己的样品袋举高些，“我们的样品昨晚就封好了，李队长特意在侧面撕了个三角口做记号，少一块都能看出来。”

李队长立刻把袋子凑过去，指着那个小小的三角撕口：“您看，这口边缘毛糙，是我用指甲抠的，补都补不圆。”王经理的笑僵在脸上，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拐杖“笃笃”敲地的声音——刘爷爷拄着拐杖走进来，怀里抱着个旧布包，布角还沾着片新鲜的槐树叶，气喘吁吁地说：“小林，我来晚了！早上摘槐树叶时耽误了，这是2000年修路基的水泥袋底，上面‘红旗牌’的字还没掉，正好跟他们的劣质货对对；这片槐树叶也带来了，让技术员知道，咱们护的是栽了二十多年槐树的老巷子！”

林默赶紧上前扶住刘爷爷，指尖触到布包时还带着晨露的凉：“刘爷爷，您怎么来了？路上多危险。”“危险也得来！”刘爷爷捶了捶腰，眼睛瞪向王经理，“我昨晚跟张大爷通电话，他说要是我不来盯着，他就自己从医院跑过来——我可不能让他折腾。”王经理的脸色沉了沉，没再搭话，转身领着黑夹克往检测室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

检测室里，穿白大褂的技术员刚接过样品，左边的黑夹克突然往前挤了挤，“哎呀”一声，手“不小心”撞在李队长胳膊上。李队长下意识把样品袋往怀里缩，袋子上的三角撕口被蹭得又大了点，他赶紧举起来给技术员看：“您快看！这记号差点被蹭掉，还好袋子没破——要是样品撒了，重新取样又得耽误三天，张大爷还在医院等着消息呢！”

王磊眼疾手快地扶住李队长的胳膊，相机“咔嚓”响了一声，闪光灯晃得黑夹克眯了眼：“这位师傅走路可得小心点，这么重要的样品，要是摔了，咱们谁都担不起责任。”黑夹克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手在身侧攥成了拳，王经理赶紧打圆场：“手下人毛手毛脚，林先生别介意，我让他站远点。”

正说着，信访局的李科员举着工作证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录音笔：“张主任让我来盯着，所有样品都得现场登记、贴封条，全程录音录像，谁也不能私自动。”技术员点点头，拿出登记表：“请双方在样品袋上签字，封条贴好就不能拆了。”李队长刚签完字，王经理突然伸手按住自己的样品袋：“等等，我们的样品好像拿错了，我让手下回去换一袋——昨晚仓库的人说有两袋标签一样的，别是混了。”

“换不得！”林默立刻按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王经理掌心的汗，“刚才进门前您还说样品没问题，现在签字了要换，是怕里面的水泥见不得人？”刘爷爷也凑过来，掏出个旧放大镜——镜柄上还刻着“槐树巷”三个字，是当年修巷子时大伙凑钱买的——对着王经理的样品袋照了照：“小伙子你看，这袋水泥颜色发灰，咱们老巷子以前用的‘红旗牌’是发黄的，连颜色都对不上，换了也没用。”

王磊把相机镜头对准样品袋，屏幕里清晰地映出水泥的颜色：“要是真拿错了，正好让技术员拆开看看，说不定能帮您找着对的那袋——反正全程录像，也不怕说不清。”王经理被怼得说不出话，喉结动了动，那两个黑夹克也蔫了，垂着头往墙角缩。

技术员接过样品袋，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突然皱起眉：“王经理，你们这样品袋里的水泥，颗粒怎么比正常的细这么多？而且闻着有点潮——李队长带来的样品里有小疙瘩，是劣质水泥遇潮结块的样子，你们的却跟磨过的面粉似的。”李队长立刻把牛皮纸包里的结块递过去，块子上还沾着点路基土：“您看这结块，一捏就碎，里面还有小石子，是我从路基里抠出来的；他们的样品连个石子都没有，哪像是从工地上取的？”

王经理的额头冒了汗，掏出手帕擦了擦：“可能是……可能是批次不一样，厂家换了配方。”“批次不一样，厂家资质总能对上吧？”李科员突然掏出手机，调出个文档，“我们查了，你们提供的厂家地址是个废品站，根本没有生产水泥的资质——这袋水泥要是真从那来的，本身就是不合格产品，换多少袋都没用。”

这话一出，王经理的腿突然晃了晃，转身想往门口走，却被李科员拦住：“王经理，检测还没结束，您要是走了，就算自动放弃申辩，结果出来可别不认。”王磊也上前一步，相机屏幕亮着，里面是刚才黑夹克撞人的照片：“您要是现在走，我这相机里的照片，明天就能登在《市民报》的头版，标题我都想好了——‘红星公司质检现场欲换样品，疑似掩盖劣质水泥真相’。”

王经理咬着牙，只好坐回椅子上，手指在膝盖上反复蹭着。一个小时后，技术员拿着初步检测报告出来，眉头拧成了疙瘩：“李队长带来的样品，抗压强度只有国家标准的三分之一，是典型的劣质水泥；王经理带来的样品，强度虽然达标，但成分里少了‘红旗牌’特有的矿渣粉，涉嫌伪造来源——简单说，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李科员接过报告，对着王经理念：“这份初步报告我们会传给信访局和住建部门，要是最终结果一致，你们公司不仅要停工整改，还得赔偿槐树巷居民的损失。”王经理的脸惨白得像纸，攥着拳头没说话，直到走出检测室，才恶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咱们走着瞧，槐树巷的事没完。”

林默没理会他的威胁，掏出手机给陈奶奶打电话，声音都带着笑：“陈奶奶，初步结果出来了！咱们的样品没问题，红星公司的样品是伪造的！”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赵大妈的大嗓门，比陈奶奶的声音还响：“太好了！我跟李桂兰煮的绿豆汤里还放了槐树叶，清热！你们赶紧回来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挂了电话，刘爷爷摸了摸怀里的槐树叶，笑着把旧放大镜递给林默：“这放大镜你拿着，以后盯工程也能用——当年修巷子时，就是用它看水泥标号的。”李队长也松了口气，从牛皮纸包里掏出那张画花的对比图：“早知道技术员这么专业，我昨晚就不用熬夜画这个了，不过留着也好，以后给孩子们讲讲这事。”王磊举着相机，对着三人拍了张照：“这张照片我要登在后续报道里，标题就叫‘槐树巷守护者：一袋水泥底，一片槐树叶’，肯定能让更多人支持咱们。”

阳光透过检测站的窗户，落在林默手里的样品袋上，那个三角撕口在光下像个小小的旗帜。他摸出口袋里“为民请命”的钢笔，在报告副本上签上名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跟刘爷爷拐杖敲地的“笃笃”声叠在一起。往公交站走的时候，刘爷爷走得慢，林默想背他，他却摆手：“我还能走！当年栽槐树时，我还扛着树苗跑呢！”李队长在旁边笑：“刘爷爷您当年可是巷子的大力士，现在也不差，刚才怼王经理的时候，嗓门比赵大妈还亮！”

公交缓缓驶来，林默扶着刘爷爷上车，李队长把牛皮纸包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车窗外，阳光正好，林默想起陈奶奶说的槐树叶绿豆汤，想起巷子里那棵碗口粗的老槐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等张大爷出院，等最终报告出来，他们要在槐树下摆上桌子，把放大镜、水泥袋底、对比图都摆出来，好好跟街坊们讲讲，这场质检站的仗，是怎么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