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雅间内,灯火通明,佳肴满桌,气氛热烈。郑大富兴致高昂,亲自为李昭然和陈淮安斟满了杯中酒。杯中酒液色泽清亮,乃是摘星楼招牌的“碧螺春酿”,以本地名茶入酒,清香甘冽,后劲却不小。
“来!为咱们的陈秀才,再干一杯!”郑大富胖脸通红,高举酒杯。
“恭喜淮安兄!”李昭然也笑着举杯。他心情舒畅,并未多想,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而,酒液入口的瞬间,李昭然却微微一怔,轻“咦”了一声。
这感觉…不对!
他清晰地记得,上次在神都宴请各位官员时,饮下的孙大人送来的花雕,入口如刀,灼热辛辣,酒力顺着喉咙滚入胃中,化作一股汹涌的暖流扩散至四肢百骸,那是纯粹气血的鼓荡。
可此刻这“碧螺春酿”入口,茶香与酒香交织,初时清凉,但预期的灼烧感并未出现。酒液划过喉咙,竟如同清泉流过,没有丝毫刺激之感!更奇特的是,那蕴含的酒力并未下沉至胃,反而在口腔中便悄然消散,化作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精纯的清凉之气,并非散入周身,而是逆流而上,倏忽间便汇入了眉心识海深处!
“这是…”李昭然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文宫!这酒力竟能直抵文宫?!”
他立刻凝神内视。意识沉入眉心,那片熟悉的混沌识海之中,巍峨而略显黯淡的文宫静静悬浮。
文宫中央,那株本因透支而蔫蔫巴巴、光泽黯淡的青莲,此刻竟微微挺直了些许茎干!那汇入文宫的清凉酒力,正被青莲底部产生的一股微弱却持续的吸力所牵引,如同溪流汇入干涸的河床,被其贪婪地吸收着!
随着这股清凉能量的注入,青莲原本晦暗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翠绿莹润,仿佛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甚至连那闭合的花苞,都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
更让李昭然惊讶的是,在那青莲之畔,原本因力量耗尽而极为淡薄的李白诗魂虚影,此刻也渐渐清晰凝实了几分!诗魂依旧是那副醉眼朦胧、洒脱不羁的模样,而他手中那只仿佛永远饮不尽的酒杯虚影,此刻正微微发光,那清凉的酒力能量,竟有大半是汇入了其中,仿佛正在为其蓄能充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昭然心中瞬间豁然开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竟是这般道理!”
这并非普通的酒,或者说,并非作用于肉身气血的酒!此酒中蕴含的,是一种极为特殊、能够直接被文宫和诗魂吸收的‘文酿’或‘才气精粹’!它不壮气血,却滋养文魄,温养诗魂!对于文人修士而言,这简直是无上妙品!
难怪摘星楼能成为扬州文士汇聚之地,除了名气,这特酿的“碧螺春酿”恐怕才是真正吸引他们的原因!此酒于常人,或许只是滋味别致;但于开辟文宫的文人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补益之物!虽然每次饮用的效果微乎其微,但长年累月,积少成多,对稳固文基、温养才气必有裨益!
陈淮安和郑大富被李昭然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昭然兄,何事如此开怀?”陈淮安问道。
李昭然自然不会明说文宫奥秘,只是举起再次被郑大富斟满的酒杯,笑容满面道:“自然是为你高兴!来!淮安兄,今日不醉不归!再饮一杯!”说罢,再次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刻意细细体会。果然,那清凉的酒力再次涌现,汇入眉心,被青莲与诗魂酒杯吸收。虽然每一杯的能量都极其微弱,但的的确确存在!
李昭然心中畅快无比。这意外发现,意味着他多了一条滋养恢复诗魂之力的途径!虽然效率远不如静心修炼或天地奇物,但胜在易得且享受!
陈淮安和郑大富见李昭然如此“酒兴大发”,只道他是真心为自己高兴,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纷纷举杯:“好!不醉不归!”
三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佳肴不断呈上,话题也从科举考试,渐渐转向了各自过往的经历与未来的憧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淮安酒量本就寻常,加之今日心情大起大落(考试紧张、放榜欣喜),又多喝了几杯,脸上早已泛起酡红,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飘忽。
他握着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忽然低声喃喃道:“秀才…呵呵,秀才…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淮安…淮安没给陈家丢人…”
李昭然和郑大富闻言,放下酒杯,安静地看向他。
陈淮安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带着一丝醉意,也带着一丝深藏已久的酸楚:“我…我家其实很穷。真的很穷…昭然兄,郑兄,你们不知道…我爹…我爹他原本是县学里的一位廪生秀才,学问是极好的…本来…本来有望中举的…”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可是…可是那年冬天,县里大雪,学舍的房梁被雪压坏了…爹为了救出困在里面的几箱珍贵县志…冒着大雪带人抢修…不慎…不慎从梯上滑落,撞伤了头…后来又染了风寒…”陈淮安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悲伤,“家里为了给爹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不少债…可最后…最后爹还是…还是没能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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