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坊李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三人,带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素心真人,如同惊弓之鸟般潜回宅邸。他们不敢惊动任何人,只能悄悄从后门进入,将素心真人安置在最为僻静的后院厢房内。
“快!热水!干净的布!还有…伤药!”陈淮安一边急促地吩咐着被惊醒、但已被李昭然新规矩训练得不再过分惶恐的老仆张伯,一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素心真人的伤势。她身上那些被锁链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紫色,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腥腐气息。更麻烦的是,她体内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极其阴冷的邪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本就微弱的生机。
李昭然脸色苍白,文宫才气消耗巨大,此刻正盘膝调息,试图恢复些许元气。郑大富则瘫坐在椅子上,脸上被毒镖划破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残留的麻药和腐蚀性毒液让他半边脸又麻又痛,火辣辣的难受。
“昭然兄,这位前辈伤势太重了!失血过多,经脉受损,体内还有邪气盘踞!”陈淮安检查完毕,脸色极其难看,“更麻烦的是…她身上残留的邪气,还有我们沾染的气息…都带着‘幽涧’秘窟的印记!若贸然请城中的名医或上报天师府、鸾台…他们必定能察觉我们曾深入‘红丸案’禁地!私自探查宫闱秘辛…这可是大忌!”
李昭然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声音低沉:“我知道。但前辈命悬一线,不能不救!先以我们自己的手段尽力稳住伤势!淮安兄,你精通药理,先用最好的金疮药和固本培元的丹药!郑兄,你去找张伯,让他悄悄去市面上,寻些可靠的、口风紧的草药…记住,要分散购买,莫要引人注意!”
“好…好…”郑大富挣扎着爬起来,捂着半边脸,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李昭然走到床边,看着素心真人那张布满疤痕、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焦急万分。他尝试着将一丝温和的文宫才气注入其体内,试图驱散那股阴冷邪气。然而,那邪气极其顽固,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经脉深处,他的才气如同泥牛入海,收效甚微。
“这样下去不行…”李昭然眉头紧锁,“必须找精通医道、且能化解邪气的高人!但…去哪里找?又怎能保证不泄露秘密?”
与此同时,紫微宫深处,集贤殿内。
女帝武明空并未安寝。她端坐于御案之后,面前摊开着几份密报。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沉静如水的面容。鸾台侍郎苏氏垂手侍立一旁。
“陛下,”苏氏低声道,“影卫密报,李昭然等人已返回永兴坊李宅。带回一重伤昏迷之女子,疑为前朝人物。众人皆带伤,且身染‘幽涧’秘窟特有邪气,伤势棘手,恐难自愈。”
女帝凤眸低垂,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微响。她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哦?带回了人?还染了‘幽涧’的邪气?看来…他们真摸到了些门道。”
她略一沉吟,朱笔轻点:“传令‘杏林苑’,遣‘胡一帖’即刻前往永兴坊李宅。伪装成云游郎中,言夜观天象,见病气冲霄,特来结缘。务必稳住那女子伤势,化解邪气。记住,”女帝声音微冷,“手段要干净,身份要隐秘。莫要暴露鸾台痕迹,更莫要让天师府那边…看出端倪。”
“臣,遵旨!”苏氏躬身领命,迅速退下安排。
几乎在同一时间,钦天监观星台顶。
袁天罡负手立于巨大的星盘前,星图中代表永兴坊方向的星辰,此刻正被一缕极淡的、带着阴寒与衰败气息的灰色光晕缠绕。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星盘,又望向皇城西北方向那片沉寂的阴影,指尖掐诀,无声推演。
“身染‘幽涧’邪气,重伤垂危…”袁天罡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女…是关键。若死,线索恐断。李昭然等人…此刻怕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他嘴角微扬,唤来一名心腹星使:“去‘回春堂’,让‘孙一手’即刻动身,前往永兴坊李宅。扮作北地游医,就说…夜观星象,见邪气南移,特来化解。务必救下那女子,清除邪气。记住,”袁天罡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行事低调,莫露天师府根脚。尤其…莫要让鸾台那边,察觉是我等出手。”
“是!监正大人!”星使躬身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观星台的阴影中。
话说回来,就在李宅之中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老爷!老爷!”张伯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门外…门外来了两位…云游郎中!”
“郎中?”李昭然一愣,“还两位?这时候怎么会有郎中上门?还是云游的?”
“是啊!”张伯也是一脸困惑,“一位自称姓‘胡’,是从南边来的,专治疑难杂症和邪气侵体;另一位自称姓‘孙’,说是北地游医,擅长外伤续命和驱邪化煞…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都说…都说夜观天象,见此地有‘病气’或‘邪气’冲天,特来结个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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