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坊李宅的书房内,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墙上,随着火光轻轻摇曳,拉长又缩短。窗外夜色如墨,唯有庭中几竿翠竹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室内一片沉静。
书案之上,两幅御赐古画——《秋山行旅图》与《猛虎下山图》——静静摊开。古朴的绢帛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画上山川苍茫,猛虎蛰伏,笔意雄浑,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寂。
李昭然盘膝坐于书案前,双目微阖,气息悠长。他并未急于催动文宫才气,而是先让自己心神沉静下来,如同古井无波。文宫深处,那朵青翠欲滴的青莲缓缓摇曳,散发出温润平和的气息,滋养着整个文宫壁垒。一丝淡金色的、精纯无比的才气,如同最细腻的涓流,自他指尖悄然流淌而出,轻柔地覆盖在《秋山行旅图》之上,尤其汇聚在那处色泽略显暗沉的符文所在。
指尖轻触画纸,触感微凉而略带粗糙。李昭然的心神完全沉入其中,摒弃了所有杂念。他不再试图“冲击”或“破解”,而是如同最耐心的读者,以指尖为眼,以才气为触须,细细“阅读”着画纸的每一寸纹理,感受着墨迹深浅变化中蕴含的岁月痕迹,捕捉着那暗红符文边缘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的感知被放大到极致。文宫青莲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下来,将所有力量都凝聚于这精微的探查之中。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烛火偶尔的噼啪声,窗外竹叶的沙响,都似乎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陈淮安站在一旁,屏息凝神,手中紧握着一本泛黄的《前朝异闻录》,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李昭然身上,仿佛想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出些什么。郑大富则紧张地搓着手,胖脸上满是期待与不安,小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凝神静气的探查。
书房内,只有烛火燃烧的微响和李昭然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等待谜底揭晓前的紧张与专注。李昭然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那片暗红符文上缓缓移动,引导着那缕淡金色的才气,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每一道墨痕的转折与深浅。
他在寻找。寻找那隐藏在岁月尘埃之下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寻找那幅看似寻常的古画中,可能存在的、通往某个尘封秘密的钥匙孔。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李昭然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指尖与画纸的细微接触中。那缕淡金色的才气,如同最灵巧的触手,沿着暗红符文的每一道转折、每一处深浅变化,轻柔地拂过、探查。
起初,一切似乎只是沉寂的墨迹与岁月沉淀的微凉。然而,随着李昭然将心神凝聚到极致,文宫深处青莲的光芒似乎也内敛到了极点,一种极其微妙的感应开始浮现。
不再是狂暴的邪气或冰冷的死寂。那符文之下,仿佛隐藏着一片无形的、平静的深潭。当他的才气以特定的、极其轻柔的频率注入时,这片“深潭”的表面,竟泛起了一丝的涟漪!
这涟漪并非能量爆发,而是一种规律性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能量波动。它极其微弱,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细沙激起的波纹,若非李昭然心神高度集中,文宫感知被青莲之力提升到极致,几乎无法察觉。
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又缓缓收拢,每一次循环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李昭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指尖才气的注入角度和频率,如同在拨动一把无形的、极其精密的锁。
角度偏转十五度…频率放缓如溪流…
那涟漪的波动形态随之发生细微变化,不再是均匀的圆环,而是呈现出一种螺旋状的扩散,中心点微微发亮。
角度再转,频率加快如雨滴…
涟漪瞬间收束,化作数道细密的、如同琴弦震颤般的能量丝线,在符文表面交织闪烁,转瞬即逝。
“有规律!”李昭然心中一震,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发现奥秘的惊喜光芒,“淮安兄!这符文…并非邪印!它更像是一种…加密的密文!其能量波动有规律可循!如同水波荡漾,随着我输入才气的角度和频率变化,其反应形态也随之改变!”
陈淮安闻言,精神大振,立刻翻开手中的《前朝异闻录》,手指快速划过泛黄的书页:“密文?水波形态变化?…有了!”他手指一顿,点在一段记载上,“昭然兄!你看这里!《前朝异闻录·秘术篇》有载:‘水波密’,乃前朝密探所用之术!以特殊墨料绘制符文,符文本身无义,其‘义’藏于墨料遇特定能量频率所激发的‘水波涟漪’形态之中!涟漪之形、扩散之速、收束之态,皆可对应不同信息!需‘钥匙’(特定频率或角度序列)方能解读!”
他抬头看向李昭然,眼中闪烁着学者的兴奋:“你感知到的涟漪变化,正是‘水波密’的特征!这符文本身是锁,那变化的涟漪形态,就是锁孔中透出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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