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国师 第41章 入宫阙，感国运

“天衍先生”的敕封，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整个京城炸开了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议论纷纷。有惊叹于林微一步登天的好运，有质疑其欺世盗名的鄙夷，更有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开始重新审视、揣度这个突然崛起的年轻人。

小院的门槛，几乎要被各色访客踏破。有前来道贺攀附的乡绅士绅，有好奇打探的文人墨客，更有一些身份不明、言辞闪烁，试图探听“天衍之术”底细的神秘来客。林微不胜其烦，索性闭门谢客，只让林安在门外挂了个“潜心研习，暂不会客”的木牌，才得了些许清静。

“哼，树欲静而风不止。”识海中，玄罗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弄，“小子，你这‘先生’的名头，现在可是块烫手的山芋，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你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林微端坐于院中石凳上，指尖抚过那份明黄圣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自身逐渐建立联系的王朝气运，淡然道：“既是陛下所赐，接着便是。至于那些风雨，来了，挡回去便是。”

他心念微动，体内淡金色的气运缓缓流转，与圣旨中那丝威严堂皇的气运相互交融、滋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台在这股更高层次气运的浸润下，变得更加稳固，神识也似乎凝练了一丝。这“天衍先生”的名号，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气运加持。

两日后，清晨。

依旧是那名赵总旗前来，引林微入宫，前往钦天监观星台。与上次面圣不同，这次林微换上了一身质地稍好、但仍显素雅的青衫，并未刻意张扬。他知道，此去观星台，是深入虎穴，低调务实才是王道。

马车穿过重重宫禁，并未驶向乾元殿方向，而是拐向了皇宫西侧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别处不同，少了几分富丽堂皇，多了几分古朴与神秘。高耸的观星台如同一支巨笔，直插云霄，在晨曦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钦天监衙署便坐落在观星台下。朱漆大门略显斑驳，门前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守卫，气氛肃穆。

赵总旗将林微引至衙署门前，交接给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的、穿着低级官员服饰的中年人，便拱手告辞了。那中年人面容刻板，眼神淡漠，对着林微微微拱手，语气毫无波澜：“下官钦天监主簿，李文。奉周大人之命，在此等候天衍先生。请随我来。”

这态度，可谓冷淡至极，连基本的客套都欠奉。显然，太史局上下，对于他这个空降的“天衍先生”，充满了排斥与敌意。

林微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有劳李主簿。”

跟随李文踏入钦天监衙署，一股陈年墨香混合着淡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回廊幽深，两侧房间门户紧闭，偶尔有穿着与李文类似官袍的官员匆匆走过，看到林微，皆投来或好奇、或审视、或毫不掩饰厌恶的目光，却无人上前搭话。整个衙署，弥漫着一种沉闷而排外的氛围。

李文直接将林微带到了观星台下的一间值房。房间不大，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个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本蒙尘的典籍，角落里甚至还堆着些杂物。

“天衍先生，”李文站在门口，语气平板无波，“此处便是您日后在监内的值房。观星台乃监内重地，非特定时辰或得令允准，不可随意登临。这是近十年来的部分天象记录副本，周大人吩咐，先生初来，可先熟悉一二。”他指了指书架上那几本旧书，“若无事，下官便告退了。”

说完，竟不等林微回应，转身便走，仿佛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

这是明晃晃的下马威。分配最差的值房，限制登观星台，只给些无关紧要的陈年记录打发。

林安跟在林微身后，气得脸都鼓了起来，低声道：“公子，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林微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他走到那张积了薄灰的书桌前，伸手抹过桌面，指尖沾染了些许尘埃。“无妨。既来之，则安之。”他环顾这间简陋的值房，“这里，挺好，清静。”

他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待遇，而是能否接触到核心的天象资料，以及……这观星台本身。他能感觉到，这座高耸的石台，似乎与冥冥中的星辰之力，以及那虚无缥缈的王朝气运，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哪怕只是待在这下面，他都能感觉到体内气运的运转，比在外面要活跃一丝。

至于那些记录……林微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几页。果然都是些流于表面的观测记录，日食月食，星辰轨迹，偶有简单的吉凶标注，对于真正探究天象本质而言，价值不大。

“看来，想看到真正核心的东西，还得自己想办法。”林微放下书册，心中已有计较。太史局想用这种手段困住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并未在值房久待，而是信步走出房间，在钦天监衙署内慢慢踱步。李文只说不能随意登观星台，可没限制他在下面走动。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蔓延开来，感知着这座古老衙署的气息。这里的气运流转，与皇宫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更加晦涩，更加贴近天地自然，但也更加……混乱。似乎有多股不同的力量在此交织、碰撞。

其中一股，厚重而保守，带着官场的陈腐气息，弥漫在整个衙署的大部分区域，这应该是以周文正为首的传统派。还有几股，或微弱，或隐晦，似乎各有心思。

当他踱步至观星台基座附近时，脚步微微一顿。他感觉到，在观星台内部，似乎有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却异常精纯清澈的气运，如同被埋没的明珠，与周围格格不入。而且，从观星台的最高处，隐隐传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与次元裂缝相似的、带着空间波动的异常感！

“果然有古怪……”林微心中一动。这钦天监，看来并非铁板一块，而这观星台，也藏着秘密。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您……您就是新来的天衍先生？”

林微转身，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官袍，面容清秀，眼神却有些怯懦，手里抱着几卷厚厚的星图，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正是，阁下是？”林微温和地问道。

那年轻官员连忙躬身行礼：“下官……下官五官保章正，沈括。见过天衍先生。”他声音不大，带着读书人的文弱。

五官保章正，是钦天监里地位较低的事务官。林微注意到，这沈括周身的气运，虽然微弱，却颇为纯净，带着一股钻研学问的专注，与这衙署内大多数的浑浊气运截然不同。而且，他感觉到的观星台内部那股精纯气运，似乎与这沈括隐隐有着一丝联系。

“沈大人不必多礼。”林微笑了笑，“我初来乍到，对监内事务还不熟悉，正想找人请教。”

沈括似乎没料到林微如此平易近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但很快又变得有些犹豫和畏惧，偷偷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先生若有疑问，下官……下官自当知无不言。只是……此处非谈话之地，若先生不弃，可……可去下官的值房一叙？”

林微看着他那副生怕被人看见的模样，心中了然。这沈括，恐怕在钦天监内也是个受排挤的异类。

“也好，那便叨扰沈大人了。”林微从善如流。

跟着沈括来到一处更为偏僻窄小的值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图纸、典籍和自制的观测仪器，显得杂乱，却充满了求知的气息。

关上门，沈括才稍稍放松了些，给林微倒了杯清水，歉然道：“陋室简陋，委屈先生了。”

“无妨。”林微接过水杯，目光扫过那些绘制精密的星图和造型奇特的仪器，赞道，“沈大人于天文一道，看来钻研极深。”

提到自己的专业，沈括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份怯懦也减了几分：“不敢当先生谬赞，只是……只是下官觉得，天象运行，自有其理，不应全然牵强附会于人事吉凶。故而……故而平日里记录观测，多注重数据推演，与监内主流……颇有些不同。”他说到最后，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奈。

林微心中点头，果然如此。这是个真正做学问的人，可惜生不逢时，在这讲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太史局里，自然格格不入。

“林某亦有同感。”林微放下水杯，看着沈括，语气诚恳，“大道至简，重在探求本源。不知沈大人近日观测，可发现这天象，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沈括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挣扎。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林微平静而带着鼓励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从一堆图纸最底下，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星图，铺在桌上。

“先生请看，”他指着星图上一处略显模糊、轨迹奇特的标记，压低声音道，“这是下官月前偶然观测到的，一颗从未见于任何典籍的‘客星’，其行踪飘忽，光芒晦明不定，出现之处，下官以自制的‘窥天镜’观测，似乎……似乎能感觉到周遭空间的细微扭曲！而且，其出现方位，正对应东南！”

客星？空间扭曲？东南？

林微瞳孔微缩！这与他在乾元殿上，感应到的东南异宝出世之兆，以及次元裂缝的波动，隐隐吻合！

突破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