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巷弄总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慎秋斋的木匾在霓虹下泛着陈旧的暗红色,像浸过血的朱砂。傅慎秋指尖的墨玉扳指蹭过案几上的青铜镜,镜面瞬间掠过一丝黑气,被扳指的青芒悄无声息地吞噬。他靠这手祖传的去煞本事,专收那些沾了邪祟的“凶物”,低价揽入,净煞后再以天价转手,圈内人都称他“傅大胆”,却没人知道他每次去煞都要耗损半缕阳气。
入秋后的第七场雨,巷口的青石板被浇得发亮,一个浑身湿透的青年撞开了慎秋斋的木门。青年叫沈砚书,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翳,怀里紧紧抱着个乌木盒子,盒身刻着扭曲的云纹,缝隙里渗着淡淡的腥气。“傅先生,求您收下这东西,”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再晚,我们锁龙村的人都要活不成了。”
傅慎秋的目光刚落在木盒上,指尖的墨玉扳指就猛地发烫,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不动声色地推开茶盏,“我这儿只收古董,不收麻烦。”“是白骨笛!”沈砚书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颤抖着打开木盒——暗红色绒布上,一支通体莹白的笛子静静躺着,笛身是由一截完整的人骨打磨而成,七孔边缘泛着陈旧的血晕,骨骼纹理间隐约缠绕着黑色的丝线,像是凝固的怨气。
“上个月,村里的赵老三带着几个后生去后山挖古墓,”沈砚书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从墓里挖出这笛子,赵老三当场就吹了,那声音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麻。当天夜里,他家就传出怪响,第二天发现他疯疯癫癫地吊在老槐树上,舌头吐得老长,手里还攥着这笛子,笛孔里全是血沫子。”
傅慎秋捏起笛子的一端,指腹刚触到冰凉的骨面,耳边就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凄厉婉转,像是女人在深夜哭泣。墨玉扳指的青芒骤然暴涨,抵消了大半阴气,他却依旧感到胸口发闷:“这是用处子的尺骨做的,死时怨气极重,魂魄被锁在骨骼里,吹笛者会被怨气反噬,轻则疯癫,重则殒命。”
“不止这些!”沈砚书脸色惨白如纸,“自从古墓被挖开,村里就没安生过。每天半夜,后山都会传来笛声,谁要是听到了,第二天就会变得痴痴呆呆,浑身冰凉,像丢了魂似的。现在村里已经躺倒了十几个,医生查不出病因,神婆来看了一眼就吓得跑了,说这是墓主索命,只有把白骨笛送走才能平息怨气。”
傅慎秋摩挲着笛身上的黑色丝线,那其实是怨气凝结而成的“怨丝”,缠得越紧,煞气越重。他能感觉到这笛子的主人死得极惨,怨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不甘与怨恨。“这笛子我可以收,”他沉吟片刻,“但我要去锁龙村,亲眼看看那座古墓。煞气的根源不在笛子,在墓里。”
沈砚书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村里的赵村长不让外人靠近古墓,说那是锁龙村的禁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那你们村的人就等着被怨气耗死吧。”傅慎秋将笛子放回木盒,墨玉扳指的温度渐渐回落。沈砚书咬了咬牙,“我带您去!就算被村长骂,也不能让村里人都死光。”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块脏抹布盖住。傅慎秋背着装满法器的布包,跟着沈砚书往锁龙村去。锁龙村坐落在深山之中,山路崎岖,沿途的树木枝桠扭曲,像是无数只干枯的手伸向天空,树枝上挂着不少褪色的黄纸符,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是在低声诅咒。快到村口时,傅慎秋看到路边的田埂上躺着几只死鸡,脖子都扭成了诡异的角度,眼睛圆睁,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村子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窗,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村民探头探脑,眼神呆滞,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走路时脚步轻飘飘的,像是提线木偶。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堵在村口,脸上布满皱纹,眼神阴鸷得吓人,正是锁龙村的村长赵敬山。“外乡人,赶紧走!”他手里拄着一根缠着黑布的拐杖,语气冰冷,“我们村不欢迎外人。”
“赵村长,我是来处理白骨笛的。”傅慎秋拿出木盒,“古墓的煞气已经外泄,再不想办法,村里的人只会一个个出事。”赵敬山的目光落在木盒上,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松了口:“跟我来,但你要是敢耍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古墓藏在村子后山的黑竹林里,竹林里的竹子都是深黑色的,竹叶上凝结着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滴血。古墓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封住,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有些符咒已经被人凿毁,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洞口喷涌而出,带着腐朽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赵老三他们就是从这里挖进去的。”沈砚书指着洞口,声音发颤。傅慎秋拿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他从布包里取出一张朱砂符,点燃后丢向洞口,符纸在半空中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化作一缕黑烟被洞口吸了进去,连一点火星都没留下。“这墓是‘阴龙穴’,”傅慎秋脸色凝重,“墓主故意选在这里,就是为了吸收阴气,怨气积了几百年,已经成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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