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哪儿 第109章 雨中的寻光

第二天的清晨，天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海风不再轻柔，带着湿气的凉意在小镇的街巷间穿行。林宇站在旅馆阳台上，看着远处翻滚的海浪，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看样子要下雨了。”陈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早餐，“要不要推迟拍摄？”

林宇摇头：“天气预报说只是阵雨，我们拍海上的变化，也许更有层次感。”

他说这话时，目光仍落在远方的海面上。那片灰蒙蒙的天，像被人浸入水墨中，海与天的交界几乎要融为一体。

苏瑶从房间出来，手里抱着相机包。“今天去灯塔拍外景，对吧？”她问。

林宇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对。你拍人物，我拍场景。我们配合一下。”苏瑶点头，眼神里带着淡淡的亮光。

赵晨打趣道：“导演跟副导演又要双人行动啦！”

陈风笑着接话：“每次都这样，不愧是黄金组合。”

林宇假装没听见，只是背上摄影包。“走吧。趁雨没下之前，我们得抓紧时间。”

灯塔立在小镇的尽头，面向无边的大海。那是一座古老的白色圆塔，表面布满岁月的斑驳痕迹。潮水打在礁石上，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轰鸣。

苏瑶架好脚架，调整角度。“这地方太漂亮了。”她轻声说，“像是时间被困在这里。”

林宇一边检查设备，一边点头：“这段镜头要拍得稳一点，光线变化太快。”

他们配合默契，几乎不需多言。风越来越大，海浪卷起白沫。苏瑶的长发被风吹乱，衣角被掀起。林宇伸手替她按住脚架，目光短暂地停在她脸上。

“别靠太近，风会把水雾打上来。”

“没关系。”苏瑶笑着说，“我想多拍一点。光透过云的时候，太美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边传来低低的雷声。几秒后，第一滴雨，落在镜头上。

雨，说来就来。风一阵紧似一阵，浪花被掀起，拍在堤岸上，溅起冰冷的水珠。“快收设备！”林宇喊道。

赵晨、林悦和陈风迅速冲过来帮忙，几个人合力把摄像机和支架收进防水袋里。可就在他们准备撤回旅馆时，一阵更猛烈的风卷起——海浪扑面而来，脚边的沙石被冲散，雨幕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苏瑶！”林宇转头，却发现身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半秒，心猛地一沉。“苏瑶？！”他大声呼喊，但雨声吞没了一切回应。

“该死！”林宇冲向灯塔方向。

陈风试图拦住他：“林宇！别乱跑！雨太大了！”

“她一个人可能被困住了！”林宇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他没有再多说，径直冲入暴雨中。

海边的小路泥泞湿滑，雨水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林宇一边躲避浪花，一边沿着堤岸奔跑。他的脑中不断浮现苏瑶的样子——她刚刚还在他身边，还在笑。

“苏瑶！”他的嗓子几乎被雨水灼痛。

远处，依稀能看到一处矮墙下的阴影。林宇心头一震，冲了过去。果然，苏瑶正蹲在那里，双手护着相机，衣服全被雨水打湿。

“你疯了！”林宇冲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急切而带着愠意，“你怎么不先躲起来？！”

苏瑶抬起头，眼中却满是歉意：“我……我怕相机进水，就先护着它……”

“相机要是坏了能修，你要是出事呢？”林宇声音哑哑的，那一瞬间，他的担心已经超越了理智。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轻声说：“对不起。”

林宇叹了口气，伸手牵住她：“走，我们回去。”她的手很冰，几乎没有温度。他握得更紧，像要把她从这场风雨里拉回来。

他们就那样，一前一后走在暴雨中。林宇的外套被雨浸透，却仍撑在苏瑶头顶。风声呼啸，浪花打在岸边，那一刻，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回到旅馆时，其他人都急得团团转。“你们去哪儿了？！”赵晨大喊。

“先别问，拿毛巾和吹风机来。”林宇一边说，一边扶着苏瑶坐下。

苏瑶的头发湿透，脸颊冰凉，她轻轻咳了几声，却仍然第一时间打开相机。

“别动了！”林宇抢下她手里的设备，“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

“可万一资料丢了——”

“资料重要吗？你比它重要。”

那一瞬间，空气似乎静止。陈风、赵晨、林悦对视一眼，都默默走开，只留下两个人在房间里。

苏瑶低下头，轻声道：“谢谢你。”林宇没有回答，只是拿毛巾为她擦头发。他动作轻，却带着一股压抑着的情绪。

“下次别这样了。”

“我只是……不想你失望。”

“我不会因为一台相机失望。”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我只会因为你受伤而害怕。”

苏瑶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那一刻，她看见了他眼中藏不住的焦虑与温柔。心口一阵酸涩，又被一种莫名的暖意淹没。

晚间，风雨终于停了。海面泛起银色的光，月亮从云后探出头。

陈风他们检查设备时发现，主机受潮无法启动，存储卡部分损坏。“看来这次得重拍了。”赵晨无奈地说。

“别灰心。”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这就是纪录片最真实的样子——意外、损坏，但依旧继续。”

说完，他转身望向苏瑶。她正安静地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的肩上，那种柔软的光，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守护的冲动。

他走过去，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谢谢。”

“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笑着说。

“苏瑶。”

“嗯？”

“我今天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

“我不是怕雨，我是怕……再也找不到你。”

苏瑶怔住，指尖轻轻捏紧杯口。良久，她轻声说：“我也害怕过。那一刻，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怎么可能不来？”林宇轻笑，声音有些沙哑，“只要你在雨里，我就不会走。”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浪声轻柔，月光顺着海面洒下，落在他们肩上——那一瞬，仿佛所有光都回到了人间。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天空清透，空气里有洗净后的味道。林宇早早起来，推开窗，看见苏瑶站在阳台上。

她的相机重新运作，镜头对着晨曦。他走过去，轻声问：“还想拍是吗？”

“嗯。”她笑道，“雨后的光，总要留一帧。”

林宇站在她身后，看着取景器中的画面——远处的海反射出淡淡的金光，海鸟在天空划出弧线，光影柔和如梦。

苏瑶按下快门，轻声说：“我觉得，这一帧可以叫——‘被雨洗过的世界’。”

林宇笑了，伸出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或者——叫‘重生的光’。”

她回头，目光对上他的，两人的笑意在晨光中交织。

这一刻，他们都明白——即使暴雨摧毁了一切，光依旧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