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党组成员已经到齐。
吴良友在主位坐下,环视一圈。
冉德衡正在看文件,刘猛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林少虎在整理会议材料……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正常,看不出异常。
“开会。”吴良友开口,声音平稳有力,“首先通报一个重要情况:经局党组研究决定,并报县纪委批准,即日起对原土地开发公司经理廖启明同志采取停职调查措施。”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廖启明在城西地块开发项目审批过程中,存在严重违规操作、弄虚作假等问题,涉嫌与开发商赵天磊勾结,骗取国家土地资源。”
吴良友顿了顿,“相关证据材料,今天上午我已经正式提交县纪委。”
冉德衡抬起头:“县纪委已经受理了?”
“受理了。”吴良友点头,“纪委副书记亲自接的案,表示会严肃查处。”
刘猛放下笔,缓缓开口:“证据确凿吗?”
“确凿。”吴良友看向他,“包括廖启明违规审批的原始材料、赵天磊公司后来补的‘完善材料’、以及赵天磊亲口承认材料有‘小瑕疵’的录音。”
刘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点了点头:“那就好。这种人,早就该处理了。”
会议接着讨论了后续的人事安排和工作衔接。
吴良友注意到,刘猛在整个过程中发言不多,但每次发言都切中要害,对国土业务的熟悉程度远超一般的纪检干部。
这正常吗?一个纪检组长,为什么对具体的业务问题如此了解?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吴良友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不是私人手机,是工作手机。
他瞥了一眼,是一条系统通知,但他心里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到那条陌生短信。
这个细微的分神被刘猛捕捉到了。
他看了吴良友一眼,眼神中似乎有探究的意味。
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
散会后,吴良友叫住了刘猛:“刘组长,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刘组长,有件事想请教你。”
吴良友斟酌着用词,“之前你给我的那些照片……是怎么得到的?”
刘猛似乎早有准备,平静地回答:“有群众举报,我就安排人去跟了一下。怎么,吴局觉得有问题?”
“不是,”吴良友摇头,“只是觉得……你的侦查能力很强。那些照片拍得很清晰,角度也很专业。”
刘猛笑了笑:“干纪检这行,总得有点自己的办法。不过吴局放心,所有调查程序都是合规的。”
“那就好。”吴良友点头,话锋一转,“对了,赵天磊这个案子,纪委那边估计很快会有动作。咱们局内部,你也要加强警示教育,防微杜渐。”
“明白。”刘猛站起身,“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还有些材料要整理。”
看着刘猛离开的背影,吴良友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深了。
太镇定了。
从始至终,刘猛的表现都太镇定了。
知道赵天磊要被查,知道廖启明被停职,他作为纪检组长,既没有表现出大快人心的兴奋,也没有对案件细节表现出过多好奇,就像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一样。
回到办公室,吴良友反锁上门,再次拿出那个打火机。
他找来一个强光手电,对着打火机每一个缝隙仔细照射。
终于,在底部的充气孔边缘,他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像是正常工艺留下的痕迹。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弄,那个痕迹纹丝不动。
但如果这是某种微型设备的接口,那一切都说得通了——监听设备可能不在打火机本身,而是通过这个接口与车上的某个装置连接,打火机只是个信号中转站?
吴良友感到后背发凉。
他想起自己这一个月在车上的所有谈话:和方志高商量如何设局,和妻子聊家常,甚至和市里老领导通电话时的只言片语……
如果这些全被监听了,对方掌握的信息量将大到可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
首先,对方现在摊牌,说明什么?说明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足够制衡吴良友的筹码,或者说,他觉得游戏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其次,对方没有直接举报或公开,而是发短信警告,说明他暂时还不想撕破脸,或者说,他留着吴良友还有用。
第三,这个人是谁?能达到这个级别的监控,需要的不仅是技术手段,更需要权力和资源的配合。
局内部有人能做到吗?还是外部势力?
吴良友想起了赵天磊曾经威胁他的话:“吴局,这县里不止你一个局长,市也不止你一个关系……”
市里。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如果赵天磊在市里真有强大的保护伞,那么监听一个县级局长,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摊牌,很可能是因为吴良友动了赵天磊,触动了背后的利益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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