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斌觉得手里那黑色包裹越来越沉。
不是物理上的重,是心理上的坠感,像揣着个随时会炸的定时炸弹,最关键的是,连倒计时显示屏都坏了,你根本不知道它啥时候会“砰”一声,送你归西。
从单位后院那排快塌了的老平房,挪到这城乡结合部的“悦来客栈”,他花了足足俩钟头。
这两小时,过得比两年还漫长。
换两趟公交,绕三条街,中途还钻了两次小巷。
第一次钻巷子,是觉得公交上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眼神不对劲,老往他怀里瞟;第二次,是在第二个站台等车时,瞥见马路对面有个穿黑夹克的,一直低头玩手机,屏幕却特么是黑的!
这通折腾,跟做贼没区别——不,贼都没他这么心里没底。
贼偷东西是为了换钱,图个实在。
他呢?抱着一堆能让人掉脑袋的玩意儿满城乱窜,图啥?图良心安生?这年头,良心值几个钱?
“悦来客栈”,名字听着挺唬人,让人联想到武侠小说里高手云集的地方。
实际上?破得掉渣,墙皮剥落得跟得了皮肤病似的,露出里面发黑的砖。
走廊声控灯十盏有八盏是摆设,得用力跺脚,它才不情不愿地亮几下,那光还昏黄得跟得了黄疸病一样,照得人脸都是菜色。
空气里的味道更是一绝:劣质香烟、过期泡面汤,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馊味,混在一起,直冲天灵盖。姚斌严重怀疑,老板娘是不是把泡面汤当空气清新剂在使,还是红烧牛肉味的。
他的房间在三楼最里头,307。门牌号都快磨没了。
门锁有点松,他反复检查好几遍,又搬来屋里唯一那把吱呀响的椅子抵在门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窗户对着另一栋楼的墙壁,间距窄得能跟对面楼的人握手——当然,对面那黑乎乎的窗户,估计也没人想跟他握。
这环境,倒是适合藏匿。
房间里热得像蒸笼。
老式空调一开,那动静,跟拖拉机启动似的,“轰隆”一声,整台机器都在抖,吹出来的风带着浓重的霉味,感觉吹的不是冷气,是积了十年的灰。
姚斌干脆关了这破玩意儿,开了窗——虽然对着墙,好歹有点自然风。
他把包裹扔在床上,塑料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听得他汗毛倒竖。
坐在床沿喘气,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后背衬衫湿透,粘腻得难受。他脱了外套,点烟,手却不听使唤地抖。
这一路,总觉得有眼睛黏在背上。
公交上那个鸭舌帽,明明坐在车厢中间,他下车时也跟着下来了,虽然往反方向走,但那动作自然得过头;巷子口蹲着抽烟的胖子,眼神总往他身上飘,烟快烧到手了都没察觉;还有刚才登记时,前台老板娘看他的眼神,不像看客人,倒像在辨认通缉犯照片……
“心理作用,都是心理作用。”
姚斌狠狠吸了口烟,自言自语。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在冷笑:真的只是心理作用?
不能再等了。这玩意儿多拿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
他找来房间里的剪刀,锈迹斑斑,刃都钝了。开始对付那包裹。
余文国这王八蛋,藏东西真有一套——塑料布缠了一层又一层,胶带打得死死的,跟裹木乃伊似的。
姚斌边费力地剪,边在心里骂:这破剪刀,比余文国的良心还锈得厉害,剪个胶带“咔哧咔哧”响,在静得可怕的房间里,简直像在放鞭炮。
最外层黑色塑料布,有些破损;第二层是银色防水袋,封口缠了无数圈透明胶;第三层……露出个军绿色铁皮盒子,锈迹斑斑,边角都磕瘪了,扔路边乞丐都未必捡。
掂了掂,有点分量。
打开盒子,里面塞满了白色泡沫塑料,严实得令人发指。姚斌心里再次“称赞”:余文国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工作上,早特么评上劳模了。
扒开泡沫,真容显现:一支黑色老款录音笔,外壳磨得掉漆,型号古董得估计已停产;旁边是个牛皮纸封面的小本子,边角卷得像油条,一看就是经常被翻,快散架了。
姚斌先拿录音笔。按播放键,没反应。
找了半天,在侧面发现个微型USB口——这老古董还得充电?他以为这玩意儿早该进博物馆了。
从背包里掏出充电宝接上。指示灯亮了,红色,一闪一闪,像心跳,更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姚斌盯着那红光,心里发毛。
等不及充满,他先翻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2018年7月-2020年5月,重要谈话记录。”字迹嚣张跋扈,跟余文国本人走路那架势一样,恨不得横着。
姚斌的心跳开始加速。往下翻,手心开始冒冷汗,本子边缘都被洇湿了。
上面条理清晰地记录着余文国和不同人的“谈话”。
时间、地点、人物、内容要点,清清楚楚。
姚斌简直想给余文国颁个“最佳**记录奖”——搞**搞得这么有章法,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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