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虎是被一阵阵炸裂般的头痛给硬生生疼醒的。
感觉整个脑袋像是被塞进了搅拌机里高速旋转过,又像是被孙猴子拿着金箍棒结结实实照着头顶来了一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他费力地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好不容易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还有那股熟悉又讨厌的消毒水味道,不用问,肯定是医院。
“醒了醒了!林主任醒了!”
小李那带着哭腔又夹杂着巨大惊喜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吵得他头更疼了。
紧接着,张股长那张写满了担忧和后怕的脸也凑了过来,鼻梁上的老花镜都歪到了一边,看起来有点滑稽:
“少虎!我的老天爷!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你都昏迷两个多小时了!吓死我们了!”
两个多小时?林少虎心里一激灵,猛地就想挣扎着坐起来,可刚一动弹,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更加凶猛的头痛就把他狠狠地按了回去,眼前一阵发黑。
他顾不上这些,急切地抓住离他最近的小李的胳膊,声音沙哑得厉害:“周经理呢?那个项目经理呢?他怎么样了?”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小李猛地低下头,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
张股长推了推眼镜,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块:“他……他没抢救过来。撞击太猛烈了,他坐的那边副驾驶位置,是直接受力点……车子都变形了……人……人当场就……就没了。”
“死亡”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了的冰锥,带着极寒与极热,狠狠地扎进了林少虎的心脏正中央。
一股难以形容的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让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这不是意外!这他妈绝对是**裸的杀人灭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亲自开车的路上!对方竟然嚣张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这时,局长吴良友匆匆推门而入,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进门就骂,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不,黑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干!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法律吗?!”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头上缠着厚厚纱布、脸色苍白的林少虎,强行压下火气,压低声音说道:“交警那边初步的勘察结果出来了,那辆货车是套牌车,停在那个服务区等了很久了,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你们去的。司机作案后立刻就跑了,现场除了扭曲的金属和碎玻璃,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手法,太专业了,也太狠毒了。”
林少虎心有余悸,挣扎着再次想坐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吴局,那个U盘……我出事前交给你的那个……”
“放心,U盘没事,我已经按照程序,在你昏迷的时候就直接交给县纪委的同志了。”
吴良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安抚,“就在你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赵德柱已经被县纪委的人带走了。是刘猛纪检组长亲自带人来的,一点情面没讲,直接从办公室带走的,局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这个消息像一剂强心针,让林少虎因为周经理的死而冰冷的心稍微回暖了一丝。
总算抓了一个!蛀虫被揪出来一个!但他马上又想到了周经理临终前那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上面还有更厉害的人物!”赵德柱只是最下面、随时可以丢弃的一环……那上面的人,是谁?是那个一直力挺宏远矿业的刘副县长?还是……市里甚至更高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刚刚放松一点的心又沉了下去。
第二天,林少虎不顾医生的强烈劝阻和脑袋上一跳一跳、持续不断的闷痛,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头上还缠着显眼的白色纱布,但眼神里的火焰却比受伤前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决绝。
核查组办公室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小李把一叠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打印机余温和淡淡墨香的材料,轻轻放在林少虎面前,眼圈还是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林主任,这是……这是周经理之前通过加密邮件发给我的一部分资料,他说……说是如果他出事,就让我第一时间打印出来,亲手交到你手上。你……你看看这个吧……”
林少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力量,然后翻开了那叠沉甸甸的纸张。
只看了前面几页,他的脸色就彻底变了,拿着材料的手都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什么“部分资料”,这简直是一颗足以引爆整个县、甚至波及更广范围的重磅炸弹!
里面用极其详实的数据和记录,揭露了宏远矿业近三年来在三个省、市,超过十一个县区的各种违规操作、系统性数据造假、环评报告伪造、以及触目惊心的巨额偷税漏税行为,初步估算涉及的金额高达数亿元!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些项目,甚至是在中央土地矿产督察组巡视期间顶风作案的!这胆子,已经不是用“肥”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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