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集市,吴良友闭眼靠在座椅上,眉头就没松开过。刚才集市上那抹水红色影子还在他眼前晃,弄得他心里一阵阵发凉。
余文国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脸色难看,愣是没敢吭声。刚才撞见万璐那场面,是个人都看得出吴局心情糟透了。
过了好一阵,吴良友才睁开眼,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文国,局里是不是好几年没进新人了?”
余文国赶紧接话:“是啊吴局,乡镇改革后编制就冻结了,整整三年没招过人。下面所里都快没人干活了,王二雄上次还跟我诉苦,说所里就三个老同志,连个会做电脑报表的都没有,工作根本推不动,上面催得紧,他们就只能熬夜手写,再求爷爷告奶奶找人帮忙录系统。”
吴良友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这局长真要成光杆司令了。要是多几个像聂茂华那样的年轻人就好了,肯干活,也不怕得罪人。现在老油条太多,遇到事情不是推就是躲,一点担当都没有。”
提到聂茂华,余文国语气有点羡慕:“您对他真是没话说。去年他督查违规建房被打,您亲自去医院看他,帮他报工伤,讨医药费,局里人都看着呢。私下都说,聂茂华能这么拼,全是因为您在后面撑腰。换个人,早被那些狠角色拿捏住了。”
吴良友脸上这才有点笑模样:“那小子是块干事的料,就是脾气倔,认死理,不过心眼正,没那么多弯弯绕。上次查尚洪俊的矿场,明知道尚洪俊是郭副书记的人,他还是硬查,真查出了违规占地。换别人,肯定睁只眼闭只眼。后来尚洪俊跑到市里告他找茬,还是我压了好久才平息,不然他少不了挨处分。”
“现在像他这样敢干事、不讲私情的年轻人确实不多了,”余文国附和道,“您可得好好培养,将来接您的班。”
吴良友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前两天听任书记说,县里要成立地质灾害防治中心,给咱们局一个事业编,主任是副科级,低职高配,能进局班子。我想把聂茂华推上去,让他管地灾防治和矿产资源,这两块专业性强,也需要他这股冲劲。”
他停顿一下,又说:“这样也能把刘猛解放出来,专心搞干部管理和党风廉政建设。刘猛做事细致,适合这块。之前他两边兼顾,哪头都没搞好,现在分工明确,都能发挥长处。”
余文国琢磨着:“主意是好,就是……聂茂华这几年得罪的人不少。尚洪俊不说,下面几个所长也被他查过。真要提拔他,估计反对声音不小,党组会上怕不好过,那些人肯定拿他年轻、资历浅说事。”
“我早想到了,”吴良友皱起眉,“所以才让你提前在下面做工作,跟所长们透个风,让他们知道这是党组的意思,不是我一个人定的。舆论很重要,把风向带起来,我们就主动了,到时候有人反对也掀不起大浪。”
“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把话传到。”余文国拍胸脯保证,“不过我觉得,最好先在党组成员里统一思想,他们点头了,下面人反对也没用。”
吴良友“嗯”了一声:“下次开党组会提一下,听听大家意见。”
正说着,手机“叮咚”一响,来了条短信。
吴良友拿起来看,号码归属地陌生,但备注栏清清楚楚写着“糜素雅”三个字。
他愣了一下,手指摩挲着屏幕边缘——这号码肯定存过,但怎么存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道是某次会议后随手存的?
现在的骚扰短信五花八门,他本来想直接删掉,手指却不听使唤点开了。
内容让他心里一跳:“你来如风、去如风,可否知道有人为你茶饭不思想得疯?”
这话写得又暧昧又直白,不像骚扰短信,倒像是……表白?
吴良友脑子里立刻闪过小吃店门口那个穿粉色羽绒服的女人,长得确实扎眼,笑起来眼睛弯弯,很灵动。
他的心突然跳快了几拍,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慌又有点说不清的期待。
他琢磨,这女人是有点眼熟,可怎么会发这种短信?发错了?还是余文国跟她提过自己?
不对,备注明明白白,以前肯定有过交集,只是被太多公务压到记忆角落了。
他猛地想起去年他从省厅回来路过峡江,碰见李天宁和一个女人在大街上闲逛,那女人就是糜素雅。
当时她穿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说话温柔,笑起来有浅浅梨涡,漂亮又大方,他当场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还酸李天宁运气好。
后来糜素雅和李天宁结婚,糜素雅亲自上门送请柬,还带了一大袋新鲜水果和茶叶,说话客气得体,一口一个“吴局”。
他当时鬼使神差多问了几句婚事筹备,还特意多随了几百块份子,美其名曰“给新人添喜气”,其实就想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婚礼那天,他还以“领导慰问”名义去了现场,坐了很久,席间一个劲夸糜素雅贤惠漂亮,说李天宁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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