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依旧刺眼,灯管嗡嗡响得烦人。
陈银阶之前还耷拉着脑袋,这会儿突然坐直了,盯着对面的人,语气硬得像块石头。
“我没罪!”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铐撞在铁椅扶手上,发出 “哐当” 一声脆响。
“找我侄儿陈远测地热,是想给太平乡找条新路子,咱们这儿穷了多少年了?建个温泉山庄能带动多少人就业?这是公心,不是私心!”
吴良友作为国土局长,本来就是协助公安查涉土地违法的线索,他把桌上的地热探测报告往前推了推,指尖在纸页上戳了戳。
“公心需要偷偷摸摸?按规定,地热资源勘探得先到国土局办审批,你连报备都没有,还私下让陈远用简易设备测,更别说矿窑那边还涉及非法开采,这叫公心?”
“夏云那是自己办事不力!” 陈银阶梗着脖子反驳,脸都涨红了。
“我就没让他搞什么小动作,矿窑塌方就是意外,侯思贵的死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旁边负责主审的民警张磊实在忍不住了,插话道:“周显富都指证你了,说你案发前特意找他,想给好处让他闭嘴,这也是意外?”
“他那是想栽赃!” 陈银阶眼睛瞪得通红,声音都拔高了。
“周显富早就眼红矿脉那点利益,说不定是他自己搞的鬼,现在想把锅甩给我,好趁机占了矿窑!”
吴良友眉头皱得更紧,按他多年国土监察的经验,陈银阶这明显是拿 “公益” 当幌子。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土地权属图,摊在桌上:“这片矿窑所在的地块,去年就纳入安置小区规划了,你作为乡干部,不可能不知道。你明知规划还私自查地热、想占土地建山庄,这叫为公?”
“规划是规划,实际得看效益!” 陈银阶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我是想先证实有地热资源,再跟乡里申请调整规划,到时候既能建山庄又能搞安置,两全其美,现在倒好,被你们当成了罪证!”
就这么僵持了快两个小时,陈银阶油盐不进,要么翻来覆去说 “带动经济”,要么死不承认跟杀人有关,连之前偶尔流露的慌乱都没了,反倒是一副 “你们冤枉好人” 的委屈样。
按规定,吴良友主要负责土地违法部分的调查取证,杀人指控得靠公安突破,但这两件事的线索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吴良友走出审讯室,靠在走廊墙上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本以为能靠土地违法的证据敲开陈银阶的嘴,顺带着把杀人的事也问清楚,现在倒好,彻底卡了壳 —— 陈银阶把 “公心” 当挡箭牌,现有证据又没直接证明他策划杀人,想定罪太难了。
“吴局,这老狐狸突然硬气起来,不会是背后有人支招吧?” 张磊也跟了出来,压低声音问,眼神里满是疑惑。
“肯定有问题。” 吴良友点点头,掏出手机翻出之前局里同事发的记录。
“按国土监察权限,我们查到他半年前就跟几家旅游公司接触过土地流转的事,还谈过温泉山庄的合作分成,根本不是他说的‘先探后报’。得赶紧找新证据,要么拿到他非法转让土地权益的实锤,要么找到他跟塌方凶手的联系,不然这案子真要悬。”
他正想给局里的小李打电话,让他加急核查陈银阶的土地交易记录,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弹出一条肖艳发来的消息。
“吴局,还在忙吗?我炖了鸡汤,一直温着,等你过来吃。”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表情。
吴良友盯着屏幕愣了几秒,指尖悬在键盘上,半点回复的心思都没有。
案子突然陷了僵局,之前查土地违法的进展全被这翻供打乱,连带着昨天在响水桥村勘查现场崴的脚踝,这会儿又隐隐开始疼了。
“张磊,你赶紧向雷队长汇报审讯情况,重点提陈银阶否认干预矿窑安全的说法,让队里再去核实夏云的口供,看看能不能找出漏洞。” 吴良友收起手机,语气严肃。
“我去趟杨柳镇,按之前掌握的线索,陈银阶上个月找肖骁租宾馆后面的地时,提过‘土地性质能改,后续有好处’,这明显涉嫌违规操作,说不定能从肖骁那儿问出点东西。”
按国土部门协助办案的流程,他得尽快固定土地相关的证据链,就算不能直接定陈银阶杀人罪,先查实他非法占用土地、违规操作的问题,也能敲碎他那套 “公心” 的说辞,说不定还能让他心理防线松动。
走出派出所大门,才发现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飘在脸上,凉丝丝的。
吴良友裹了裹外套,往车子那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一边忍不住想起之前的事 —— 本来以为陈银阶被抓,案子很快就能结,还跟肖艳说忙完就去吃鸡汤,现在倒好,不仅案子没进展,还得去杨柳镇找线索,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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