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友的帕萨特在雪地里疯跑,轮胎碾过积雪发出 “咯吱” 的锐响,小李把方向盘握得死紧,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挂了张磊的电话,吴良友的心跳就没平复过 ——
周显富救回来却还昏迷,侯思强要扛着尸体去上访,夏云跑了,刘猛居然也晕倒了,这烂摊子堆得像矿洞的煤块,压得他喘不过气。
“再快点!实在不行压着雪开!”
吴良友拍着扶手箱吼,脚踝的旧伤还在疼,可现在根本顾不上。
他摸出烟想抽,却发现烟盒早空了,上次被侯老汉拦路时扔的两盒中华,现在想起来心疼得牙痒。
车子拐过最后一道山弯,太平乡煤窑的轮廓终于撞进眼里。
远远望去,矿洞口围了黑压压一片人,红色横幅被风扯得猎猎响,“还我亲人命”“严惩凶手” 几个黑字刺得人眼睛疼。
警车的警灯闪得晃眼,却压不住人群的吵骂声,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怒吼混在一起,乱得像一锅粥。
“直接开过去!别管路边的人!”
吴良友推开车门就往下跳,冷风灌进衣领,冻得他一阵哆嗦。
村民们看见他,立马涌了过来,有人往他脚边扔雪块,有人扯他的外套:“就是他批的煤窑!害死侯思贵!”“赔钱!不赔钱别想走!”
小李赶紧冲上来挡在他前面:“都让让!这是吴局长,来解决问题的!”
可村民根本不听,包围圈越缩越小,吴良友的西装下摆都被扯出了个口子。
“都闭嘴!”
吴良友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寒风里炸开,“侯思贵的死我负责到底!但现在闹能解决问题吗?他能活过来还是赔偿能到账?”
人群愣了一下,吵骂声果然小了点。
吴良友趁机往里挤,好不容易冲到矿洞口,就看见侯思贵的尸体盖着白布躺在木板上,侯思强举着铁棍要往矿洞里冲,被两个警察死死拽着。
“吴良友!你还敢来!”
侯思强红着眼睛,唾沫星子喷了老远,“我哥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今天不给五十万赔偿,我就把尸体抬到县政府门口去!”
“赔偿的事按规定办,不会亏你们。”
吴良友尽量让语气平稳,他知道现在硬顶只会更糟,“但天这么冷,先让你哥入土为安,有话咱们去村委会谈,行不行?
“谈个屁!” 侯思强挣扎着要往前扑,“你们的规定就是让老百姓白死!我哥上有老下有小,五十万都嫌少!”
旁边的村民又跟着起哄,吴良友头都大了。
他瞥见侯思贵的老婆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哭,赶紧走过去蹲下身:“嫂子,我以县国土局局长的身份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明确答复,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我现在就给财政打电话,先申请两万安抚金,今天之内一定送到你手上。”
女人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空洞得吓人:“真的?你不骗我?我家男人没了,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活啊……”
“不骗你。” 吴良友掏出手机,故意当着她的面拨了财政所的电话,开了免提,“王会计,太平乡侯思贵的安抚金,赶紧走流程,今天必须到账,不然我找你麻烦!”
电话那头应了声 “马上办”,侯思贵的老婆终于不哭了,只是肩膀还在抖。
这时侯家的长辈走了过来,叹了口气:“吴局,我们信你这一次。但就三天,要是没说法,我们还是会去县里。”
“行!三天之内,我亲自把赔偿协议送过来。” 吴良友赶紧答应。
有了长辈发话,侯思强总算不再闹了,几个亲戚抬着木板往村里走。
吴良友松了口气,刚想找张磊问刘猛的情况,手机突然又响了,是安监局王局长的号码,屏幕上的名字都透着火气。
“吴良友!你到底搞的什么鬼!”
电话一接通,王局长的怒吼就炸了出来,“爆破审批单的原件找不到,夏云还失踪了!我们查了去年的安全检查记录,里面有好几处漏洞,你们居然都签字通过了!”
“王局,去年的检查是按流程走的,可能是下面的人没落实到位……” 吴良友赶紧辩解。
“别跟我扯这些废话!” 王局长打断他,“现在侯思贵的事已经捅到市里了,领导限期三天要结果。夏云找不到,审批单没有,你让我怎么交差?我告诉你,要是查出来你们国土局失职,谁都跑不了!”
电话 “啪” 地挂了,吴良友握着手机,手都在抖。
市里都知道了,这事儿彻底捂不住了。
他靠在矿洞的石壁上,冰冷的石头硌得后背生疼,却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吴局,您没事吧?” 张磊跑了过来,脸上沾着雪,“刘猛已经送卫生院了,医生说就是缺氧加劳累,没生命危险,但还没醒。”
“夏云的摩托车在哪?带我去看看。”
吴良友直起身,现在只有找到夏云,才能解开这堆乱麻。
张磊带着他走到矿窑旁边的草丛里,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歪在地上,车把上还挂着个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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