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在每个人心头“滴答”作响,重若千钧。
临时任务发布后,“收割者”的规则之眼依旧高悬,冰冷的光芒如同无影灯,将整个前哨站及静滞区边缘照得一片惨白,纤毫毕现。这不是阳光,而是审视的目光,带着实验室观察小白鼠般的绝对客观与无情。
压力首先在内部爆发。
“七十二小时?开什么玩笑!”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守卫队长冲着秦峰低吼,眼睛布满血丝,“让颜顾问去‘安抚’那个刚刚差点把我们都变成肉泥的怪物?还要在它的眼皮子底下?”他指了指天空,“这他妈是让我们排着队去送死,还要死得有点‘研究价值’!”
“就是!那玩意儿是能‘安抚’的吗?那是‘混沌主宰’!你们也听到了,它是被‘过滤’过的文明变的!疯了几千几万年了!”附和声四起,恐慌和不解在幸存者中蔓延。刚刚得知“大过滤”的恐怖真相,现在又要主动接近这场恐怖的产物,这超出了许多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站长脸色铁青,但他强压着情绪,看向秦峰和寒霜。作为前哨站的负责人,他必须考虑所有人的安危。
秦峰没有立刻反驳,他走到控制室门口,面对聚集过来的、面带惶惑与愤怒的人们,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嘈杂:“所以,你们的选择是什么?拒绝任务?然后等着‘收割者’判定我们‘不配合’,直接启动‘局部过滤’?”
人群一静。
“或者,”秦峰继续,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我们赌一把。赌颜不语和阿木带来的‘例外’,赌我们能向这个高高在上的‘质检员’证明,它那套冰冷模型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即使面对最深的创伤和疯狂,生命依然可能选择理解而非毁灭,依然可能尝试治愈而非放弃。”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沉:“我们不是在为‘大衮’冒险,我们是在为自己,为身后可能还在某处挣扎的整个人类文明,争取一个不被轻易‘修剪’或‘过滤’的资格!这是一场文明资格的答辩,而我们现在,就站在答辩台上!”
人群中,有人低下头,有人握紧了拳头,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混合了恐惧、不甘和一丝微弱希望的情绪取代。
“秦局长说得对。”寒霜的机械音通过外放设备响起,冷静而带着某种金属的质感,“‘永恒壁垒’的职责是守护。守护有时意味着抵御外敌,有时也意味着在绝境中寻找并证明‘生路’。颜不语和阿木展现的特质,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我的人会全力提供防御支援和监测。这是命令,也是……共识。”
站长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前哨站所有剩余防御力量,听从秦局长和寒霜队长调遣。我们……没有退路。”
内部冲突暂时平息,但压力转而凝聚到了颜不语和刚刚苏醒的阿木身上。
阿木是被外面激烈的争论吵醒的。他听明白了任务内容,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上次的沟通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那种承载一个文明无尽痛苦的冰冷与黑暗,几乎将他吞噬。
“颜姐姐……我……我怕……”少年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那里……太冷了……太乱了……我好像……又要被卷进去……”
颜不语坐在他身边,没有说空洞的安慰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眉心那点七彩光粒微微闪烁,一缕温暖而奇异的气息弥漫开来,不强烈,却异常稳定,带着新生草木般的坚韧和某种包容的韵律。
“阿木,你看。”她轻声说,“我也怕。我怕失败,怕连累大家,怕面对那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庞大痛苦和疯狂。”
阿木抬起头,看着她平静而坦诚的眼睛。
“但是,”颜不语继续,掌心的气息缓缓流转,“我们怕,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我们知道那有多难,多危险。可正因如此,如果我们因为怕就什么都不做,那我们和那些只懂得执行冰冷程序的‘收割者’,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她将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阿木的肩膀上:“这次不用你像上次那样,去承载它的痛苦。我需要你做我的‘眼睛’和‘耳朵’,帮我找到通往它那个‘凉凉核心’最稳定、最安全的‘路径’,帮我在它狂暴的‘身体’里,分辨出哪些是我们可以尝试接触的‘秩序碎片’,哪些是必须躲避的‘混沌乱流’。就像……在暴风雨的大海里,帮我看着灯塔和暗礁。可以吗?”
颜不语没有要求阿木去“共鸣”痛苦,而是给了他一个更具体、似乎也能发挥他特长、且相对“安全”的角色——导航员和预警员。这大大减轻了少年的心理负担。
阿木看着颜不语的眼睛,又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犹豫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嗯!我……我帮你看着!”
初步方案确定:由秦峰、寒霜带领精锐防御小队,护送颜不语和阿木前往静滞区边缘相对安全的观测点(原“观察者”前哨遗址,防御相对完整)。埃利奥特和站长留守主控室,负责全局监控、与“收割者”监测数据对接(如果有的话)以及应急协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