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少了平日的冷静果决,多了几分沉重的疲惫,仿佛即将说出口的话语重若千钧。
“‘大过滤’……”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在‘永恒壁垒’传承的残缺记载里,那不是一个具体的灾难事件,而是一个……过程。或者说,一个被‘收割者’及其背后的体系,视为宇宙运行所必需的‘清理程序’。”
控制室内外,刚刚从强制静滞中解脱出来的人们,心又提了起来。疲惫与伤痛暂时被抛在脑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寒霜即将揭开的秘密。
秦峰示意埃利奥特将通讯频道转为全站广播。这个秘密,每个人都有权知道,因为这关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根据我们破译的古老信息碎片,”寒霜继续道,声音平缓却带着寒意,“‘收割者’并非自然诞生的宇宙意志,它更像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管理员’或‘质检系统’。它的职责,是按照一套极其严苛、冰冷的‘宇宙文明发展最优模型’,对各个‘实验场’——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世界——进行周期性评估和……‘修剪’。”
“修剪?”一个年轻的守卫忍不住低声重复,脸上血色褪尽。
“是的,修剪。”寒霜的机械音毫无波澜,却更显残酷,“‘收割者’评估的核心标准,并非文明的善恶、繁荣程度或科技水平,而是‘发展潜力’、‘秩序稳定性’以及‘对宇宙熵增的贡献/抑制比率’等我们难以完全理解的参数。任何被判定为‘发展停滞’、‘潜力耗尽’、‘内部混沌度过高可能污染邻近时空’或‘存在不可控危险倾向’的文明,都会被标记。”
“标记之后呢?”秦峰沉声问,尽管心中已有猜测。
“根据严重程度和‘收割者’当时的‘资源配额’及‘优先级’,处理方式不同。”寒霜说,“最轻微的,可能是‘观测限制’或‘技术锁定’,限制该文明的发展方向和速度。稍严重的,会进行‘定向干预’,比如引发一次可控的、足以重塑文明走向的大灾难,或‘引导’其内部产生符合‘收割者’期望的变革力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定向干预?引导变革?这岂不是将无数文明的苦难与兴衰,都视为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
“那……像‘大衮’这样呢?”埃利奥特声音干涩。
寒霜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连机械音都仿佛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颤抖:“对于被判定为‘高度危险’、‘严重偏离模型’或‘已对实验场造成不可逆污染’的文明或变量……‘收割者’会启动‘大过滤’程序。”
“那是什么?!”马克急声问,抱着昏迷阿木的手臂收紧。
“具体形式不明,记载模糊。可能是‘物理性彻底净化’——将整个文明及其所在时空区域,从宇宙结构中‘擦除’,不留任何痕迹。也可能是‘概念性剥离’——保留物质基础,但抹除该文明所有的历史、文化、意识烙印,将其重置为‘空白实验场’。还有一种更……诡异的,”寒霜顿了顿,“叫做‘混沌放逐’或‘永恒囚笼’。将文明的核心意识或扭曲形态(可能就像‘大衮’),从原有时间线中剥离,投入某个特制的、脱离正常宇宙规则的‘混沌流放地’或‘时间静滞区’,任其在永恒的痛苦与疯狂中自我消解,或作为……‘反面教材’和‘压力测试工具’。”
混沌放逐!永恒囚笼!
阿木之前感应到的,“大衮”记忆中“排队”、“被抓出来”、“扔到这里”的画面,以及它“想回家”的哀鸣,瞬间有了毛骨悚然的对应!
“大衮”……很可能就是一个经历了“混沌放逐”的失败文明残骸!它那庞大的混沌躯体是放逐后扭曲的形态,而那个“凉凉的核心”,就是它文明意识未被完全磨灭的最后一点残响,在无尽的痛苦和疯狂中哭泣!
所以它“害怕冷的火”——那很可能就是执行“大过滤”时,“收割者”使用的某种冰冷秩序力量!
所以它抗拒“收割者”的扫描和净化——那是刻入灵魂的、对再次经历那种恐怖的恐惧!
前哨站内外,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大衮”低沉的、仿佛梦呓般的呜咽随风隐约传来,此刻听起来,不再是单纯的怪物咆哮,而是一个文明在永恒刑架上发出的、微弱而绝望的悲鸣。
“我们……”一个工程师声音沙哑,“我们地球……也被标记了吗?‘收割者’这次来,是要对我们进行‘评估’,还是……直接启动某种‘过滤’?”
这也是所有人最恐惧的问题。
“不清楚。”寒霜坦言,“‘永恒壁垒’的先祖们似乎也只是这场宏大而残酷实验的偶然知情者,或者说……幸存者?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守护什么?记载语焉不详。可能是守护文明的火种,也可能是守护某个……‘秘密’或‘钥匙’,防止其落入‘收割者’手中,或者防止‘大过滤’被滥用。但关于地球的具体状态,我们没有确切情报。这次‘收割者’的出现,和静滞区解冻、‘大衮’异常直接相关,你们……尤其是颜不语和阿木引发的变量,可能已经改变了我们原本的‘评估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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