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羊苴咩城外的田垄间,一个青衫老者正弯腰除草。他的动作熟练而自然,手指入泥,杂草出土,比周围的老农做得还要细致。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他却浑然不觉,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手中的农活里。
这是段思平。
自洱海源头尝试破碎虚空未果后,他没有返回皇宫,而是在苍山脚下一处小村落住了下来。每日清晨,他随村民一同下田;午后,在村头老槐树下教孩童识字;傍晚,则独坐洱海边,看夕阳沉入苍山十九峰之间。村民只知他姓段,是个读过书的老先生,因厌倦世事来此隐居,却无人知晓这位每日与他们一同劳作的老者,便是大理开国太祖,是武功已臻化境的绝世高人。
段思平拔出最后一株杂草,直起身,望向远方的洱海。水面波光粼粼,几只白鹭掠过,翅膀划破倒映的云影。他洗净手上泥土,走到田边一株老柳树下,盘膝坐下。
体内真气自行流转,温润平和,如春水润物,无声无息。这是返璞归真的境界——不再刻意修炼,不再追求突破,只是让真气随着呼吸自然运行,随着心跳自然流转。但正是这种“不修之修”,让他的修为在这半年里有了难以言喻的精进。
他闭上眼睛,能“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周围万物的气息。泥土的厚重,秧苗的生机,老柳的沧桑,洱水的灵动,还有远处苍山龙脉的悠长呼吸。这些气息交织成一张大网,而他就坐在这张网的中央,与万物共鸣,与天地同息。
这便是他现在的状态:返璞归真。
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帝王,不再是那个追求武道极致的武者,而是一个融入了自然、回归了本真的凡人。但这种“凡”,不是退化,而是升华。就像百炼精钢化为绕指柔,看似柔软,实则坚韧无比。
段思平想起逍遥子信中所言:“破碎虚空需要能量、频率、契机三者俱全。”能量他已在洱海源头积蓄足够,频率他通过这半年的自然修行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唯独契机——那个六年或十二年后才会出现的天地能量窗口——还需等待。
他不急。等待本身,也是一种修行。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几个村童跑来找他识字。段思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一刻,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教书先生,谁能想到,这位先生正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推开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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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天山缥缈峰顶的云雾深处,逍遥子正站在一面冰壁前。冰壁厚达三尺,晶莹剔透,能清晰看见内部冻结的远古气泡。他伸出手指,在冰壁上缓缓划动。指尖并未触及冰面,但冰壁上却留下了一道道深达寸许的刻痕,那些刻痕组成复杂的阵图,隐隐有光华流转。
这是他在周天星辰大阵基础上的改进。
三个月前那次尝试,虽然未能破碎虚空,却让他对天地能量的运行规律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发现,单纯依靠陨晶引动星辰之力还不够,必须将更多的自然元素融入阵法体系——风的流动,云的聚散,雪的凝结,冰的形态,乃至地火的涌动,雷电的生成。
于是他开始重新推演阵法。
这面冰壁就是他的试验场。他在冰壁上刻下新的阵图,将风雪雷电的规律、山川河流的气脉、四季轮回的韵律全部融入其中。每刻下一道纹路,他都要静立良久,推演这道纹路对整体阵法的影响,计算能量流动的路径,模拟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但逍遥子乐在其中。对他而言,这已不是简单的武学修炼,而是对天地至理的探索,是对宇宙规律的解读。每完成一处阵图,他就觉得离那个终极答案更近一步。
此刻,他刻下了最后一笔。
冰壁上的阵图完整了。这是一个直径七尺的圆形阵图,中心是太极,外围是八卦,再往外是六十四爻,最边缘则是二十八宿星图。阵图层次分明,环环相扣,浑然一体。更奇妙的是,当阵图完成的瞬间,冰壁内部开始自行发光——不是反射外界光线,而是从冰晶深处透出的、清冷而纯净的幽蓝光华。
逍遥子退后三步,仔细端详自己的作品。他能感觉到,这个新阵图与周天星辰大阵相比,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少了几分人为。就像一幅名家画作,看似随意几笔,实则处处精心。
这便是他现在的状态:阵法通天。
不是说他已通晓所有阵法,而是说他已掌握了阵法的本质——借天地之力,成自然之势。阵法不再是工具,而是他理解世界、沟通天地的语言。通过阵法,他能听见星辰的低语,能触摸地脉的搏动,能感知四季的轮回。
他抬头望天。此刻是正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心有所感,伸手在空中虚画。指尖过处,空气泛起涟漪,那些涟漪交织成一个微型阵图,直径不过三寸,却完整复刻了冰壁上的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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