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的“斗将”,虽互有胜负,但辽军凭借丹增喇嘛那刀枪难入的诡异武功,隐隐占据了上风,宋军士气不免有些低落。耶律休哥稳坐钓鱼台,乐见其成,他要的就是这种逐步积累优势、打击宋军信心的效果。然而,有人却按捺不住了。
第三日清晨,辽军阵中再次鼓噪。这一次,出阵的并非漠北力士或密宗喇嘛,而是一身暗沉皮甲、手持乌光弯刀的耶律斜轸。他脸上已不见了前日的狂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屈辱、不甘与强烈战意的阴沉。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宋军阵中那位始终静立、白衣飘飘的老者,声音带着内力,清晰地传遍战场:
“前日之战,若非有人暗中指点,那姓韩的岂能逼退本将军?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段尘!你可敢出来,与本将军堂堂正正一战?!”
他直接点出了“段尘”之名,矛头直指段思平!显然,前日韩凛那精准到毫巅、专攻其功法转换节点的剑法令他耿耿于怀,他将那份挫败感完全归咎于背后指点的段思平,今日便要当着两军数十万将士的面,亲自挑战,一雪前耻!
此言一出,两军阵前皆是一静,随即哗然。辽军方面,多数人这才知道前日耶律斜轸受挫竟有此内情,不由对那位能让耶律斜轸如此忌惮甚至记恨的白衣老者投去惊疑的目光。宋军这边,则是群情激奋,尤其是江湖群豪,耶律斜轸此言,无疑是对中原武林极大的蔑视!
“放肆!”
“段先生何等身份,岂是你这辽狗能挑战的?”
“耶律斜轸,休得猖狂!”
喝骂声四起。灵寂大师、孟千山、韩凛等人更是面露怒色,便要再次请战。
然而,一直静默如山的段思平,此刻却微微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躁动。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场中气焰嚣张的耶律斜轸,又扫过对面辽军阵中那无数双或好奇、或轻蔑、或嗜血的眼睛,最后落回己方将士那隐含期盼与紧张的脸上。
他深知,耶律斜轸此举,既是个人恩怨,更是两军士气之争。若避而不战,非但耶律斜轸气焰更张,辽军士气大振,己方连日来因斗将不利而本已有些低落的士气,恐将遭受重挫。于公于私,这一战,他已无法置身事外。
“既然耶律将军执意相邀,老朽便活动活动筋骨。”段思平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他并未取用任何神兵利刃,只是缓步走到阵前一片空地,信手从旁折下一根约四尺长短、拇指粗细的枯黄竹杖,持在手中,如同闲庭信步般走向场中。
看到段思平竟以一根随处可见的竹杖应战,两军阵中再次爆发出巨大的惊诧声。耶律斜轸更是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吼道:“老匹夫!你敢如此小觑于我?!”
段思平立于耶律斜轸三丈之外,竹杖斜指地面,淡然道:“兵器不过是手臂之延伸,心中有剑,草木竹石皆可为剑。耶律将军,请吧。”
耶律斜轸不再多言,胸中怒火与那密宗邪功的煞气交织,狂吼一声,周身乌光暴涨,那柄奇形弯刀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他将邪功催至十成,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挟着刺骨的阴寒与凌厉的刀势,如同地狱冲出的魔神,直扑段思平!刀光未至,那股足以侵蚀经脉、扰乱心神的邪异气劲已然笼罩了段思平周身。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高手未战先怯的恐怖攻势,段思平却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他依旧静立原地,直到乌黑刀光及体前三尺,手中竹杖才似缓实疾地抬起,并非格挡,而是以一个极其玄妙的弧度,轻轻点向那狂暴刀势中某处看似最强、实则乃是力量流转枢纽的节点!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异响。那凝聚了耶律斜轸十成功力、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一刀,在竹杖点中的刹那,竟如同被刺破了的气球,汹涌的刀势与阴寒气劲瞬间溃散、瓦解!耶律斜轸只觉自己全力发出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更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踉跄着倒退两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不可能!”他狂吼着,再次挥刀,刀法愈发狠辣诡谲,乌光缭绕,时而如毒蛇吐信,直刺要害;时而如狂风席卷,笼罩八方;时而又化作重重鬼影,惑人耳目。他将那密宗邪功的诡异与凶戾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任他刀法如何变化,攻势如何凶猛,段思平始终只以一根普通的竹杖应对。那竹杖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与灵性,时而如长剑轻灵,点、刺、挑、抹,精准无比地击中耶律斜轸刀法中的薄弱之处;时而如短棍沉稳,格、挡、卸、引,将那些足以致命的攻击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竹杖挥舞间,隐隐蕴含着一阳指那至阳至纯、专破邪祟的武学至理,却又化入了更为高深的剑法意境之中,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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