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前传之踏天三圣录 第180章 六脉小成

华山之巅，论道之后，段思平并未离去，反而在逍遥子的挽留下，于此清幽险峻之处暂住下来。逍遥子那番关于“星轨”、“气脉”与“天地共鸣”的见解，如同在他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与他多年来的武学积累相互印证，激发出了全新的灵感。他不再仅仅局限于内在的修炼，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自身武学，尤其是那尚处于理论雏形、旨在将内力化为无形剑气的“六脉神剑”。

连日来，他漫步于华山诸峰之间。太华险峻，山势如刀劈斧凿，蕴含着无坚不摧的锐意；云台缥缈，云雾缭绕间，气机流转变幻莫测；落雁开阔，可纳百川，意境恢弘。他观山势之起伏，如同人体经脉之运行，有主有次，有缓有急；他听松涛之起伏，如同内力之鼓荡，有强有弱，有张有弛；他看云雾之聚散，如同剑气之收放，有形无形，存乎一心。

这一日，他与逍遥子立于南峰一侧，俯瞰脚下深涧。只见一道瀑布如白练垂空，轰然砸入下方深潭，激起千堆雪浪，水汽弥漫，虹光隐现。那水流从极高处坠落，势能转化为无尽的动能，沛然莫御。

段思平凝视那瀑布，良久，忽然开口：“逍遥兄请看，这瀑布之水，自山巅而下，其势一往无前，锐不可当。然则，若使其分叉，化为数股，或刚猛，或轻柔，或迅疾，或灵巧，各具其性，却又同源而出，是否会更具变化，更令人防不胜防？”

逍遥子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抚掌赞道：“妙哉！段兄此喻，深得自然之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内力化气，若只追求一道之刚猛，虽利攻坚，却失之变化，易被窥破。若能如这瀑布分流，同时运使数股不同特性之剑气，或商阳之凌厉，或少泽之灵巧，或中冲之雄浑，或关冲之古朴，或少冲之轻捷，或少阳之渊深……六脉齐出，交织成网，则敌人纵有千般手段，亦难逃罗网！”

段思平闻言，心有所感，体内那已臻化境的内力自然而然地随之流转。他并未抬手，只是意念微动，周身气机便生出玄妙变化。只见他右手拇指微微一侧，一股浑厚博大、石破天惊的无形劲气悄然发出，并非直线冲击，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笼罩前方数丈空间，正是模拟“少泽剑”之意的初步运用，虽未完全成形，其势已显沉雄。几乎同时，他左手小指轻颤，另一股尖锐凌厉、悄无声息的指风如影随形，贴着那雄浑劲气的边缘掠过，直指一点，灵动迅捷，隐现“少冲剑”之雏形。

两股性质迥异的无形气劲，一主一副，一明一暗，虽未能真正做到如臂使指、六脉齐发，却已初步展现了分心二用、阴阳互济的奥妙。周遭空气似乎都被这两股无形的力量搅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上的细微尘埃被无形力场牵引，缓缓旋转起来。

逍遥子凝神感应，赞叹道：“段兄果然天纵奇才！竟能于如此短的时间内，初步分化剑气性质，虽只是雏形，已见‘六脉’之雏形！这已非单纯的内力外放，而是开始触摸到‘意’与‘气’合，‘神’与‘招’融的更高境界了。”

段思平收敛气机，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全赖逍遥兄‘星轨气脉’之论启发。观山势水流，方知力量运转，并非一味刚猛，需有主有从，有正有奇，有显有隐，如同星轨运行，各有其道，却又共成宇宙。我这‘六脉’理论，以往过于执着于每一脉的极致，却忽略了它们之间的呼应与配合。如今看来，六脉并非孤立，乃是一个整体，可分可合，变化无穷。”

他这番感悟，不仅是对“六脉神剑”的完善，更是对自身武学理念的一次升华。

逍遥子亦有所得，他笑道：“段兄以自然印证武学，贫道亦受启发。我观这山间云雾，聚散无常，形态万方，正如我‘北冥神功’海纳百川之意，亦如‘小无相功’不着形迹之妙。”他说话间，身形微动，竟如云雾般缥缈不定，仿佛随时会融入周围环境之中，正是他将对自然气机流动的感悟，融入“凌波微步”之中，使得这门步法更添了几分顺应自然、无迹可寻的意味。

他继续道：“天地之力，有星辰之刚，亦有地脉之柔，有流水之动，亦有山岳之静。我之逍遥武功，以往或偏重于灵动变幻，或侧重于吸纳积蓄。如今看来，亦需刚柔并济，动静相生。或许，我那‘天山六阳掌’，可融入更多至阳至刚的星火之意；而‘天山折梅手’，则需更添几分地脉承载、化育万物的厚重根基。”

两位当世绝顶的宗师，在这华山之巅，以天地为师，相互印证，彼此启发。段思平的“六脉神剑”理论，因融入自然变化、阴阳互济之理，终于突破了长久以来的瓶颈，从理论雏形迈向了“小成”之境，虽离后世传说中那般随心所欲、六脉齐发的神妙境界尚有距离，但已然奠定了坚实无比的根基，指明了清晰的方向。

而逍遥子，亦在论道中，对自身所创的逍遥派武学体系，有了更深的梳理与完善，尤其是对“北冥神功”与天地元气吸纳的关系，“小无相功”模拟万法的本质，以及诸多招式与自然之理的契合，都有了更为系统的认知。

暮色渐合，山风渐烈。两人相视一笑，皆知此番论道，收获远超预期。他们追求的“破碎虚空”固然渺茫，但在这追寻的过程中，每一次对武道的突破与完善，本身就如同攀登一座又一座的高峰，见证着前所未有的风景。华山云雾，依旧缭绕，而两位求道者的身影，在这苍茫暮色与璀璨初星之间，显得愈发超然与坚定。前路漫漫，但道，已在脚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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