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中腹地,山峦叠嶂,红土翻滚。一支由十数人组成的勘探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领头的是吴敬梓,这位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冶金专家,此刻正顶着烈日,汗水浸透了他的布衣,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却闪烁着不灭的光芒。他手中紧握着一张泛黄的图纸——那是从一次意外的军事行动中缴获的,一张极为详尽的滇中地区矿脉分布图。
“吴先生,这地方鸟不拉屎,真能有宝贝?”一个年轻队员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喘着粗气问道。
吴敬梓没有停下脚步,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岩石构造和土壤颜色。“图上标注,此处应有铁矿。但具体是什么品相,还得亲眼看过,亲手摸过才算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数日的艰苦搜寻,队员们的热情几乎被消磨殆尽。就在一个午后,当太阳毒辣得能将石头烤裂时,吴敬梓在一处不起眼的断裂带前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小锤敲开一块深褐色的岩石。断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属光泽,与寻常铁矿石迥然不同。
“这是……?”吴敬梓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碎屑,凑到眼前仔细观察。那深沉的颜色,那独特的晶体结构,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取出放大镜,对着阳光细看,口中喃喃自语:“钛……钒……这难道是钒钛磁铁矿?”
这个名字一出口,周围几个略懂矿石的队员也凑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惊疑。钒钛磁铁矿,这在当时的中国,几乎是闻所未闻的稀罕物。
“快!取样!多取几处样本!”吴敬梓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亲自指挥队员们在附近区域钻孔、挖掘,采集了数十公斤的矿石样本。当晚,在简陋的营地帐篷里,吴敬梓点亮油灯,用随身带来的简易设备对矿石样本进行初步分析。灯光下,他专注的神情如同虔诚的信徒,每一次数据的读取,都让他心跳加速。
“没错!就是它!高品位的钒钛磁铁矿!”当最终结果出来时,吴敬梓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得难以自持。这份意外的发现,如同在云南贫瘠的矿产认知上,投下了一颗璀璨的明珠。他深知,这种矿石一旦冶炼成功,对于云南的钢铁工业,乃至整个军工体系,都将带来革命性的改变。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昆明,送到了林景云的案头。林景云看完吴敬梓亲笔书写的详细报告,以及附带的初步分析数据,素来沉稳的脸上也泛起了抑制不住的喜色。“好!吴敬梓,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当即下令,调集最好的资源,全力支持钒钛磁铁矿的冶炼试验。
云南钢铁厂内,一座新建的试验高炉旁,热浪滚滚。吴敬梓带着一群本土技术员,与几位应邀前来的德国技师,正紧张地忙碌着。钒钛磁铁矿的冶炼工艺,与传统铁矿石大相径庭,其活性高,对温度、气氛、炉渣成分的要求都极为苛刻。德国技师们虽然带来了他们的经验,但面对这种全新的矿石配比和云南本地的焦炭、石灰石特性,也屡屡碰壁。
“温度还是不够稳定,炉渣的流动性太差!”一位德国技师擦着汗,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高炉内的火光映红了吴敬梓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合眼。他仔细观察着炉口喷出的火焰颜色,又抓起一把刚流出的炉渣样本,眉头紧锁。“问题可能出在焦炭的配比上,还有,我们的鼓风量或许需要调整。”
本土的技术员们虽然理论知识不如德国专家,但他们常年与本地矿石打交道,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一个名叫李中宏的老炉工,常年在厂里烧锅炉,对本地煤炭的特性了如指掌。他凑上前,低声道:“吴先生,咱云南的焦炭灰分高,发热量不如德国的。要不,试试加大焦炭的粒度,再适当提高一点鼓风压力?”
吴敬梓眼中一亮,李中宏的建议点醒了他。他立刻与德国技师商议,调整了工艺参数。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调整。炉前,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脸上、衣服上沾满了黑色的煤灰和铁锈,但没有一个人叫苦。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劲,一股要让这神奇矿石在云南大地上绽放光芒的劲。
终于,在历经数十次的失败和改良后,当一股色泽银亮、质地均匀的钢水从试验炉中奔涌而出时,整个车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工人们将安全帽抛向空中,相互拥抱,喜悦的泪水混合着汗水和油污,在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纵情流淌。
吴敬梓颤抖着手,戴上厚厚的石棉手套,用取样勺舀起一勺滚烫的钢水,待其冷却凝固后,他仔细端详着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钢锭。这不仅仅是钢,这是云南钢铁工业的希望,是云南走向自强的基石!
初步的性能测试结果很快出来了,数据令人振奋。这种新型钒钛合金钢,其强度、韧性、耐磨性、耐高温性,均远超现有的普通碳钢和进口合金钢。特别是将其用于制造枪管,初步测试表明,枪管的耐高温性能和耐磨损性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这意味着,步枪的射击寿命将得到显着延长,炸膛的风险也将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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