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府大捷的烽火尚未散尽,捷报传遍西南,振奋着每一个心向共和的灵魂。然而,战争的巨轮一旦开动,便会无情地碾压一切。长江之畔,川南重镇泸州,一场更为残酷血腥的鏖战,在叙府战事尘埃落定的同时,已然拉开序幕。这里,是蔡锷将军亲率的护**第一军主力,与北洋悍将张敬尧统领的第七师精锐,即将碰撞出的修罗场,后世称之为——泸州绞肉机。
与叙府的地形不同,泸州城依山傍水,北洋军经营多日,工事坚固,辅以长江天险,俨然一座铜墙铁壁。张敬尧深沟高垒,火炮密布,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其意图明显,便是要将护**的攻势扼杀在泸州城下,凭借强大的火力和地利,一点点消耗掉护**的锐气与兵力。
护**第一军总司令蔡锷,身着布衣,站在江边临时搭建的观察哨上,面容沉静,眼神锐利如鹰。连日的阴雨天气,让江风更添了几分寒意。他手中的望远镜,早已被雨水打湿,镜片上凝结的水珠,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总司令,弟兄们已经冲了三次了,北洋军的火力太猛,城墙又高又厚,我们……我们伤亡不小啊!”第一军参谋长罗佩金一脸凝重地走到蔡锷身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硝烟与血腥味,似乎穿透了数十里的距离,萦绕不散。
蔡锷放下望远镜,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远处炮火连天的泸州城。城墙上,北洋军的旗帜在风雨中狂舞,如同张敬尧嚣张的狞笑。他听得出罗佩金话语中的焦灼与不忍。那些年轻的生命,为了共和,为了驱逐国贼,义无反顾地扑向敌人的火网,每一次冲锋,都意味着一批热血青年倒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张敬尧这是要拿人命来填!他仗着地利,想把我们拖垮!”蔡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冷静,“正面强攻,无异于驱羊入虎口。我们不能再这样硬拼了。”
他转身,目光扫过身边的将领们:“传我命令,各部暂停正面进攻。谢汝翼!”
“到!”炮兵指挥官谢汝翼挺身而出,脸上沾满了炮火的硝烟。
“把我们从云南带来的宝贝都亮出来!”蔡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既然张敬尧喜欢据险固守,那我们就先把他那些乌龟壳敲碎!命令炮兵部队,集中所有火炮,不必吝惜炮弹,给我对准泸州城墙,特别是他们的炮兵阵地和机枪火力点,进行饱和炮击!我要让北洋军尝尝,什么叫来自云南的怒火!”
“是!总司令!”谢汝翼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护**装备的新式火炮,一部分得益于林景云在后方的筹措与革新,威力远非北洋军那些老旧克虏伯炮可比。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护**的炮兵阵地上,炮手们迅速调整诸元,一枚枚炮弹被推入炮膛。这些炮弹,承载着云南子弟的希望,也凝聚着林景云等人在后方呕心沥血的成果。
“开炮!”随着谢汝翼一声令下,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大地剧烈颤抖,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炮弹拖着尖啸,如同复仇的流星雨,狠狠砸向泸州城。坚固的城墙在猛烈的爆炸中不断摇晃,碎石四溅,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半个天空。北洋军的炮兵阵地瞬间被重点照顾,几处炮位直接被掀翻,火光与浓烟中,残肢断臂横飞。
“干得好!就这样打!”蔡锷举着望远镜,看着远方城头上升腾的火球,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告诉弟兄们,炮火不停,进攻不止!让步兵准备,炮火延伸后,给我狠狠地打进去!”
炮声隆隆,如同天神的战鼓。在毁灭性的炮火掩护下,护**的士兵们再次发起了冲锋。他们手中的仿制德械毛瑟步枪,射程远,精度高,在与北洋军的对射中丝毫不落下风。子弹在雨幕中穿梭,织成一道道死亡的火线。
“弟兄们,跟我冲啊!为了共和,杀!”一个连长挥舞着驳壳枪,率先跃出战壕。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中,护**将士如潮水般涌向泸州城。
炮火将城墙轰开数个缺口,北洋军的防御体系被打得七零八落。然而,张敬尧的部队毕竟是北洋精锐,残存的士兵依旧依托断壁残垣负隅顽抗。战斗从城外蔓延到城内,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房屋,都成了双方殊死搏杀的战场。鲜血染红了残破的青石板,汇成一股股细流,渗入泥土之中。泸州,这座历史悠久的酒城,此刻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无情地吞噬着双方士兵的生命。
就在泸州城内血战胶着之际,另一处战场——棉花坡,也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阻击战。
棉花坡,位于泸州侧翼,是北洋军增援泸州、或从侧翼包抄护**的必经之路。奉命在此扼守的,是护**青年将领朱德率领的一支劲旅。
朱德,字玉阶,仪陇人,云南讲武堂出身,素以骁勇善战、沉稳果敢着称。他深知棉花坡的重要性,一旦失守,泸州主战场将陷入极大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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