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八月。盛夏的骄阳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带着一丝焦灼。重九起义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平定地方叛乱的余威,如同实质的压力,笼罩在滇军的每一个角落。翠湖边的风,似乎也比往日凛冽了几分。
林景云一身笔挺的藏青色滇军军服,肩章上的将星熠熠生辉。他站在都督府的露台上,目光沉静地投向远方。军政部次长、民政部部长、苍狼营中校营长兼黑旗营指挥、军医处处长,一连串的头衔之下,是他那颗“只为华夏不亡”的赤诚之心。自军法处成立月余,一场雷厉风行的整肃已在暗中酝酿。
“少川,都准备好了。”蔡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林景云的信任与支持。
林景云转过身,微微颔首:“松坡兄,今日之后,滇军当有一番新气象。”
校场之上,数千滇军将士顶着烈日,鸦雀无声。高台早已搭建完毕,两侧荷枪实弹的宪兵面容冷峻,杀气腾腾。不多时,三十七名军官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他们曾经也是滇军的中坚,如今却成了即将被清除的毒瘤。
军法处处长亲自担任军法官,他走到台前,声音洪亮,字字如锤:“奉云南都督府、军政部林次长钧令,彻查军中积弊,严惩不法之徒!今,军法处查明,以下三十七员军官,罪证确凿,无从抵赖!”
他展开一份长长的卷宗,开始宣读。
“第一名,陆军步兵协第一标标统周牧之!其罪一,吸食鸦片,败坏军纪!其罪二,克扣军饷,中饱私囊,致使麾下士卒衣食无着!其罪三,战场之上,畏缩不前,贻误战机!”
每念一条,周牧之的身体便矮一分,汗水浸透了他的囚衣。
“第二名,炮兵营管带刘福生!其罪一,倒卖军火,将我滇军枪炮弹药私自售予土匪,资敌误国!其罪二,纵容部下,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第三名,马队统领张奎!其罪一,阵前抗命,拒不执行总指挥部命令,险些导致全局溃败!其罪二,私通法兰西领事馆,泄露我军军情,意图换取个人私利!”
……
一条条罪状,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每一个在场官兵的心头。那些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那些被掩盖的罪恶,此刻被**裸地揭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吸食鸦片、克扣军饷、倒卖军火、战场抗命、私通法领……桩桩件件,触目惊心。这三十七人,几乎囊括了旧军队中所有常见的丑恶。
台下的士兵们,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义愤填膺,最后化为一片死寂。他们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克扣的军饷,想起了那些因军官指挥失当而白白牺牲的弟兄,想起了那些因军火不足而在战场上陷入绝境的时刻。一股压抑的怒火在他们胸中燃烧。
林景云站在高台一侧,面沉如水。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曾经的同僚,没有一丝怜悯。这些人,是蛀蚀军队的蛆虫,是阻碍国家强大的绊脚石。不除掉他们,滇军便无法真正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他“实业兴邦,强军护国”的理念,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验明正身!”军法官厉声喝道。
宪兵上前,一一核对姓名身份。
“验明无误!”
“所有罪犯,验明正身,罪大恶极,国法军规,概不容情!”军法官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执行枪决!”
三十七名军官被押至刑场中央,一字排开。他们中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被宪兵强行拖拽。
“预备!”
行刑队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些曾经的“长官”。阳光下,刺刀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砰!砰!砰!砰!……”
一连串清脆而又沉闷的枪声,在校场上空回荡。子弹穿透血肉之躯,带起一蓬蓬血雾。三十七条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翠湖上空的群鸥受惊,发出一阵阵凄厉的鸣叫,仓皇四散。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校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林景云迈步走到台前,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了整个校场:“诸位将士!今日之事,或有人言我林景云手段酷烈,不念旧情。但我告诉你们,军法如山,不容侵犯!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穿着滇军的军服,却不思报国,反而鱼肉袍泽,通敌叛国!他们是滇军的耻辱,是云南的罪人!不杀他们,何以对得起为国捐躯的英灵?不杀他们,何以整肃我滇军军纪?不杀他们,我云南何以图强?!”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我滇军之中,再不容许此等败类存在!谁敢以身试法,下场便如此獠!”他手指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目光如电。
台下将士们被这股气势所慑,鸦雀无声。他们看着台上那个年轻却威严的将领,心中百感交集。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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