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昆明,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阅兵式带来的亢奋与革新气息,尚未完全散去。然而,新的阴云,正以更快的速度从遥远的西部边陲汇聚而来。
都督府内,气氛凝重如铅。蔡锷将一份加急电报重重拍在柚木长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刚毅的面庞此刻布满了阴霾,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在座的几位军政要员,最终停留在林景云脸上。
“少川,诸位,看看吧!”蔡锷的声音低沉,压抑着难以遏制的怒火,“英国人,又在西藏动手了!煽动叛乱,围攻我川边驻军,甚至打出了‘驱汉’的旗号!欺人太甚!”
电报在众人手中快速传递,每一个看过的人,脸上都浮现出相似的愤怒与忧虑。英帝国主义的贪婪和蛮横,如同跗骨之蛆,一次次撕咬着这个积弱已久的国家。
“拉萨、日喀则、江孜三地驻军皆被围困,巴塘告急,西康震动!”军政部的一位官员补充道,语气急促,“川军自身难保,多次向北京告急,但中央政府……唉!”一声长叹,道尽了多少无奈。
林景云接过电报,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他的眉头紧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历史上的这个节点,英国人对西藏的觊觎从未停止。辛亥革命带来的权力真空,更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若西藏失控,则西南门户洞开,云南也将唇亡齿寒。
“松坡公,”林景云放下电报,目光坚定地迎上蔡锷的视线,“不能再等了。西藏是我国领土,藏胞是我同胞,岂容英夷觊觎,叛贼横行?云南,必须出兵!”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在座的将领们,许多都是讲武堂出身,深受爱国思想熏陶,此刻闻言,无不热血上涌。
“对!出兵!”
“打他狗日的英国佬!”
“保境安民,护我疆土!”
群情激奋。蔡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站起身,环视众人:“好!国家危难,匹夫有责!我云南虽初定,财政虽窘迫,但这保家卫国的责任,我们责无旁贷!我意已决,即刻向北京请缨,组建西征军,援川抚藏!”
“都督英明!”众人齐声应和。
蔡锷看向林景云:“少川,第一师刚刚完成换装整编,正是检验战力的时候。此次西征,你意下如何?”
林景云沉声道:“第一师,随时可以开拔!新式装备,严格训练,为的就是今日!将士们渴望用胜利证明自己,用鲜血扞卫共和!只是,西征路途遥远,高原环境恶劣,后勤补给是关键。此外,武器弹药的储备,尤其是克虏伯山炮和马克沁机枪的弹药,需优先保障。”
他顿了顿,继续道:“医疗方面,我会亲自带军医处,挑选精干人员,配备充足的药品和器械,组建高原医疗队,随军出征。高原病和冻伤,将是比敌人更可怕的威胁。”
蔡锷点头:“后勤和医疗,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至于领兵将领,我意以参谋部总长殷承瓛为西征军总司令。此人老成持重,熟悉军务。再从第一师抽调三个主力团,并编组一个新兵团,分为左右两个纵队。左纵队长,我看讲武堂教官郑开文堪当此任,右纵队长,姜梅龄如何?”
郑开文、姜梅龄都是讲武堂的优秀教官,军事素养扎实,且在士兵中颇有威望。林景云对此安排没有异议:“殷总长统筹全局,郑、姜二位教官冲锋陷阵,皆是上佳人选。基层军官多为讲武堂师生,上下同心,必能克敌制胜!”
决议既定,整个云南军政体系高速运转起来。北京方面,或许是迫于形势压力,或许是乐见地方实力派为国分忧,于5月18日正式复电,同意滇川两省“联合进藏,竭力镇抚”。
军令如山。昆明城再次沸腾起来,与上次阅兵的欢庆不同,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着出征前的肃杀与庄重。第一师的三个主力团和一个新兵团迅速集结。士兵们穿着崭新的咔叽布军装,背着德制毛瑟步枪,腰间挂着手榴弹和刺刀,精神抖擞。炮兵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克虏伯山炮的炮管,机枪连则在测试马克沁重机枪的性能。
林景云亲自检查了医疗队的准备情况。除了常规的战伤药品,他还特意准备了大量预防和治疗高原反应的药物,以及大量的抗生素和消毒用品——这些都是他利用现代知识储备,让下属药厂加紧生产的。他还编写了简易的高原病防治手册,要求随军军医和各级军官熟读,并向士兵宣讲。
“少川,此去山高路远,务必小心。”临行前,蔡锷特意找到林景云,语重心长地叮嘱。虽然林景云不直接领兵,但作为军政部次长和后勤医疗的总负责人,他肩上的担子同样沉重。
林景云点头:“松坡公放心。云南是我们的根基,西征军是我们的利剑。我会确保这柄利剑,后顾无忧。”
七月流火,西征军在殷承瓛的率领下,告别昆明父老,踏上了漫漫征途。他们军容整肃,步伐坚定,一路向西北方向的丽江进发。沿途秋毫无犯,纪律严明,与百姓印象中旧军队的散漫截然不同,赢得了广泛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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