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西南1895：从盐枭到护国 第130章 德械列装

六月初，昆明的天气已经带上了初夏的燥热。然而，比天气更火热的，是都督府内压抑不住的兴奋。深夜，滇越铁路昆明北站戒备森严，一列不起眼的闷罐货车在重重护卫下，悄无声息地滑入专用货场。车门开启，露出的不是寻常货物，而是一排排崭新、泛着金属冷光的德制毛瑟Gew98步枪，以及拆卸开来、用油布包裹的克虏伯山炮部件！

“到了！终于到了！”蔡锷站在月台上，看着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铁疙瘩”搬运下来，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身边的几位滇军高级将领，如李根源、罗佩金等人，眼睛里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这些可都是德国人的最新装备！四千支毛瑟步枪，十二门克虏伯山炮！这批军火的到来，不啻于给刚刚经历舆论风波、正欲大展拳脚的云南都督府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林景云站在蔡锷身后半步，目光沉静地扫过那些油亮的枪管和炮身。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批装备的意义。这不仅仅是武器的更新换代，更是蔡锷整编滇军、巩固权力、推行改革的绝佳契机。滇军自重九起义后，成分驳杂，新军、会党、土司武装混杂其间，装备更是五花八门，连汉阳造都凑不齐一半，战斗力参差不齐。面对北方的袁世凯、四川的赵尔丰残余势力，以及蠢蠢欲动的法国殖民者，这样一支军队，远远不够看。

“松坡公，”林景云低声道，“装备已到，整军之事，刻不容缓。”

蔡锷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少川，你说得对！这批装备，就是我们整顿军纪、提升战力的本钱！明日，召集所有旅级以上军官，开会！”

第二日，都督府会议室内气氛肃穆。滇军的主要将领齐聚一堂，每个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投向主位上的蔡锷，以及他身边的林景云。他们都听说了昨夜运抵的那批“宝贝”，心思各异。有人兴奋，有人期待，也有人暗藏忧虑，担心自己的部队和权力会在接下来的变革中受到冲击。

蔡锷环视一周，开门见山：“诸位，昨夜，我们从德国订购的第一批军械已经运抵昆明。四千支毛瑟步枪，十二门克虏伯七五山炮！这是云南强军的第一步，也是我们整编全军的底气所在！”

话音刚落，室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和低低的议论。

蔡锷抬手示意安静，目光转向林景云：“少川，你来向大家介绍一下都督府关于此次军队整编的初步方案。”

林景云站起身，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诸位同袍，云南地处边陲，外有强邻窥伺，内有旧制掣肘。欲图强自保，必先有一支精锐之师。都督府经慎重考虑，并结合我省实际情况，拟定整编方案如下：”

他声音清晰，条理分明，将整编的核心内容一一道来：

“第一，裁汰老弱，精兵简政。全军员额由现有约一万两千人，压缩至九千人。凡缺乏战斗意志、体能不达标、军纪涣散者，坚决裁撤！空缺优先由讲武堂毕业生及考核优秀士兵补充。”

“第二，建立常备军与地方部队两级编制。以新购德械为骨干，组建三个常备步兵师，总兵力约七千五百人，扼守要地，作为机动作战力量。”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滇军第一师，驻防昆明，为全军主力，由都督亲自兼任师长，辖步兵两旅四团，炮兵一营（装备全部十二门克虏伯山炮），骑兵一连，工兵、辎重各一营。兵员优先选拔，装备优先配发！”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蔡锷亲自掌军，并将最精锐的装备和兵员集中于第一师，其强化中央控制、打造核心战力的意图昭然若揭。

林景云继续道：“滇军第二师，驻防大理，负责滇西方向，由李根源将军任师长。辖步兵一旅三团，并吸纳部分改编的滇西土司武装维护地方。”

李根源面色平静，微微颔首。作为同盟会元老，执掌滇西，也在情理之中。

“滇南边防师，驻防蒙自，警戒滇越铁路沿线及法属殖民地，由罗佩金将军任师长。辖步兵一混成旅，并组建边防山地营，抽调河口、个旧等地民军精锐及讲武堂优秀毕业生充实。”

罗佩金是蔡锷心腹，镇守南疆要冲，顺理成章。

“地方方面，加强巡防营建设，负责省内治安、剿匪；设屯垦团，驻扎滇西土司交界区域，兵农结合，巩固边防。”

林景云放下手中的编制方案，目光变得锐利：“此外，为应对特殊作战需求，都督府将组建直属精锐部队！”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

“其一，警卫团，负责都督府及昆明城防核心区域安全；其二，宪兵队，整肃军纪，纠察不法；其三，苍狼营！”

提到苍狼营，林景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力量：“原护盐队突击营正式授予番号：苍狼营，定位为特种作战部队，加强营编制，暂定七百人。由本人兼任中校营长，主训巷战、山地渗透、步炮协同、斩首突袭等特种战术。赵铁柱、李二龙、伍近山、张大彪、魏大山分别担任一、二、三、四、五步兵连连长，王兆虎任机枪连连长，刘凯任炮排排长。”

此言一出，不少将领看向林景云的目光变得复杂。一个军政部次长兼民政部长，现在又成了特战营长，而且还是高配的中校军衔！这支部队的特殊性不言而喻。

“其四，黑旗营！”林景云继续道，“此营为突击队性质，核心骨干三百人，人员需重新甄选，各族勇士混编。对内任命，一级保密。原黑旗军领袖刘永福老将军，任首任名誉营长！林大勇任黑旗营营长，徐虎（原护盐突击队1队副队长）任副营长，吴克强、吉克依合、龙岩枫等分任排长、组长。龙云娇负责后勤联络。主训丛林作战、敌后破袭、情报侦察。”

黑旗营！刘永福！这两个名字一出，会议室内更是响起一片惊叹。刘永福的威望，黑旗军的赫赫战功，谁人不知？将这支传奇部队的番号和精神传承下来，并交由林景云的人马掌控，其深意不言自明。这支部队，恐怕将是林景云手中最锋利的暗刃！

介绍完部队编制，林景云又谈及指挥体系、军官轮换、晋升考核、军饷改革等一系列措施，条条框框，细致入微，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军官晋升，以战功和考核为准，讲武堂毕业生优先。建立军衔薪饷挂钩制度，严查吃空饷！士兵晋升，依据季度军事技能考核。年度体能不合格者，降级或转入预备役。贪污军饷、吸食鸦片者，一律开除军籍，绝不姑息！”

“为尽快熟悉新装备，提升战术水平，都督府已聘请德国退役军官团二十人，不日将抵达昆明，协助训练，重点是炮兵和工事构筑。”

“人事安排上，同盟会志士如谢汝翼、李鸿祥等同志将在一线指挥岗位发挥重要作用。原第十九镇部分军官，只要拥护共和，愿意接受改编，亦可量才录用，如靳云鹏可调任文职。立宪派人士，如咨议局郭灿议长，可任军需处长，协助监督后勤财务。”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有整有裁，有拉有打，既突出了蔡锷的核心控制，也平衡了各方势力，同时明确了军队职业化、正规化的方向。

蔡锷适时开口，语气沉稳而坚定：“诸位，这份方案，是都督府反复研究的结果，旨在打造一支忠于共和、能征善战的新滇军！我知道，改革必然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但为了云南的未来，为了四千万同胞的福祉，我们必须向前走！新装备将优先配发第一师，其余各部，待后续装备抵达，逐步换装。一个月后，我们将举行第一师换装暨授旗典礼！我希望届时能看到一支军容严整、士气高昂的新部队！”

他目光扫过众人：“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蔡锷的威望，新武器的诱惑，林景云方案的周密，以及其中蕴含的不容置疑的决心，让那些原本心有疑虑的人也暂时压下了心思。

李根源率先表态：“我赞成！整军强兵，势在必行！”

罗佩金紧随其后：“坚决拥护都督决定！”

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

散会后，蔡锷单独留下了林景云。

“少川，今日之事，多亏有你。”蔡锷看着窗外，感慨道，“整军方案一出，滇军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人员甄选、训练、思想统一，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林景云点头：“松坡公放心，我已经让林武的‘黑鸦’配合宪兵队，开始对全军官兵进行背景和能力排查。苍狼营和黑旗营的选拔标准也已拟定，绝不含糊。德国教官那边，我也安排了可靠的翻译和联络官。一个月后的换装典礼，定能让全云南看到一支脱胎换骨的新军！”

蔡锷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充满信任：“好！苍狼营和黑旗营，就交给你了。这两支部队，是我们的奇兵，关键时刻，要能一锤定音！”

林景云目光坚定：“景云必不负所托！”

几天后，首批崭新的毛瑟步枪和克虏伯山炮，在严格的登记和监督下，开始向第一师的官兵发放。与此同时，苍狼营和黑旗营的秘密选拔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昆明城外的军营里，号角声、操练声、德语口令声此起彼伏，一股革新与刚猛的气息，正随着六月的风，弥漫开来。

林景云站在靶场边，看着第一师的士兵们兴奋地抚摸着新枪，听着远处传来的炮兵训练的轰鸣，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昂扬的士气，他知道，云南这盘棋，又落下了一枚关键的棋子。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但手中握有利刃，心中自有乾坤。他的目光，穿越训练场上扬起的尘土，望向了更远、更广阔的天地。他要用这支亲手锻造的军队，去守护这片土地，去实现他“实业兴邦，强军护国”的誓言。